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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云来客栈离开后,含珠没急着回明月楼,反倒去了街上,找到卖冰糖葫芦的好婆。

好婆年纪很大了,雪鬓霜鬟,皱纹在瘦枯的脸上爬满,但她身上总是甜甜的,大概是做糖葫芦时沾到的糖水。

含珠隔着帷帽递了三文钱过去,好婆只拿了一文,然后笑着从草靶上挑出一串最红最大的糖葫芦,递给含珠。

含珠常来好婆这里买糖葫芦,有空时也会去好婆家里看看,老人家年纪大了,总要有人偶尔看看才叫人安心,一来一去,好婆与含珠便熟了不少,像是忘年交。

看见好婆递过来的糖葫芦,含珠藏在帷帽下的脸颊露出些笑来,他正伸出手接,冷不丁半空却横来一只养尊处优戴着玉扳指的大手,劈手夺过。

“这串小爷要了。”

清朗的男声响起,语气却十足桀骜不驯,眼高于顶,好似这串糖葫芦被他瞧上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一锭银子落到好婆怀里,含珠也就咽下了喉间的话,抬眼看了过去。

面前男子大概尚未及冠,头发只用织锦祥云纹发带束了一半,插了支看起来便价格不菲的金簪,剩下一半狂放飘逸地坠在背后,随着微风凌乱扬起。

脸也生得极好,刀削斧凿一般凌厉,但由于年纪还小,便带着十足的少年气,眉下一双锐利凤目,全是恣肆狂狷的不羁,他见含珠一直看着自己不讲话,便挑了挑眉,道:“你不说话是对小爷我不满?”

含珠:“……”

没等与好婆叙旧,含珠从草靶上拿下一串糖葫芦便走,少年这样的人他见多了,大概又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出门游街打马,兴致一来便随心所欲,大散家财。

含珠一走,那少年倒不乐意了,他身高腿长,几步便追上了含珠,将他拽住。手底下圈住一截瘦得吓人的腕骨,少年愣了愣,看下去:“你也太瘦了,家里人不给你吃饭?”

含珠挣出来,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是惹不起少年这样的人的,但他也懒怠同他谈话,道不同不相为谋,或许家里人不给吃饭已经是他能想出来最可怜的境遇了。

“你怎么不讲话?”少年迟迟没得到回应,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语气也盛气凌人起来,“在破帷帽底下骂我呢?”

说着他便要动手去掀,含珠一惊,连连退避三舍,同时开口道:“没有。”

少年:“原来你会讲话,我以为你哑巴呢。”

含珠不愿意跟他浪费时间,正想敷衍几句离开,谁知没等张口街道那边便涌来一大波人,有带刀侍从和老迈管家,齐齐追上来围住少年。

含珠被人群挤在外面,零零碎碎听见几句:

“爷您怎么又乱跑!可把老奴急坏了……”

“您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和夫人交代啊!您是要我的命啊!”

“哪里就那么严重了,我就出来逛逛街。”

没再听下去,含珠便离开了。尽管那位老者已经尽力掩饰,含珠还是从他的嗓音听出来,他应是宫中的太监。

那少年的身份,便比他想的更为尊贵。

被福公公缠着念叨半天,明瑄脑袋都要炸了,不亚于他爹永安侯叫他念四书五经,等他终于分出心神去找那个瘦得吓人的小可怜,人早就没了。明瑄只好悻悻然跟着福公公回了别院。

才踏进明月楼,含珠就被月浓叫上去伺候了。今夜月浓不接客,于是含珠只帮他收拾打扫了屋子,又将他的被褥洗干净,就去了柴房歇息。

他去井边打了半桶水,正对着桶里的井水看自己的嘴唇。他的唇形好看了些,往日干燥的嘴唇现下水水润润的,像吸满了汁水的桃花瓣,微微鼓起,饱满的唇珠肉嘟嘟的,看起来很软。

含珠于是好奇地伸出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唇瓣,绵软温热,触感很舒服。想到《秀色集》所言,含珠又将嘴巴张开,对着水面看了看自己的舌头。

好像没什么变化。

井水看得不甚清晰,含珠不知道,他的舌头早已变得柔软甜蜜,贝齿排列整整齐齐,白皙的色泽同殷红的软舌对比鲜明,叫人忍不住想要凑上去一亲芳泽。

回到柴房,含珠阖上门闩,坐在床铺上看《秀色集》。

[任务二奖励已发放!]

[任务三:与顾从璋亲吻一刻钟

奖励:积分5,消除胎记。]

消除胎记。

陡然看见这二字,含珠只觉一阵狂喜涌上心头。这如影随形,叫他忍受了十几年的丑陋胎记,终于可以烟消云散了吗?

含珠甚至等不及想找顾从璋完成任务,只是他到底怕将对方吓走,万一后面还有与他有关的任务,便不好做了。想到这里,含珠只得按耐住心思,将目光移到《秀色集》所言“积分”二字上。

见含珠不是很懂,《秀色集》很耐心地解释:

[积分可以用于购买道具。主人现在还没有解锁购买功能哦,解锁后既就可以任意挑选啦。]

含珠若有所思:“有哪些道具呢?”

《秀色集》哗啦啦翻了几页,很是骄傲的模样:[应有尽有、包罗万象。]

含珠点了点头,躺回床上午睡,只是他心绪到底不平,酝酿了许久睡意才姗姗来迟,日头被叆叇云层掩去二分之一,柴房却不失温暖,含珠就在些微日光的笼罩中闲闲睡去。

夜色降临,星子无意地闪,含珠坐在被他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草屋里等顾从璋。他将草门推开一道缝,坐在门后铺了一层干净布料的草垛上。夜风徐徐,有几缕钻了进来,吹动了含珠的帷帽,帷幕被吹起一角,含珠很快扯下来,顾从璋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的嘴唇。

月光迷离朦胧,那双唇却漂亮得不像话,只是惊鸿一瞥,顾从璋便觉得口舌发干,那肉嘟嘟的唇珠,润泽的水唇,叫他疑心自己何时成了个孟浪之人。然而即便在心中苦念圣人言语,他却仍旧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进了草屋。

门被阖上,最后一缕月光被拦在门外,顾从璋有些拘谨地坐在含珠旁边,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顾从璋在家乡从未近过女色,男色更是敬而远之,此时便格外局促,只说了一个字出来,便再说不出更多的话来了。

于是他只好低下头,默不作声地从衣袖里拿出一提裹得整整齐齐的糕点,递到含珠的帷帽下。

淡淡的香气扑鼻,是云片糕。

月浓最喜欢的糕点,很贵,排队的人也很多,是含珠从没尝过的美味。他只吃过糖葫芦。

接过云片糕,含珠说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如果有事,他可以先听顾从璋说完,如果没有,他想快点把任务解决了。脸上的胎记就像一个怎么也甩不掉的梦魇,令他想和普普通通的正常人一般生活都不行。

顾从璋喉头发紧,他闻着身边人身上传来的淡淡皂荚香,混杂着云片糕的气息,口舌生津。黑暗催生了许多的情绪,顾从璋偏头看着含珠,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他攥了攥手指,嗓音微颤地说:“只是、想同你说说话。”

含珠:“嗯?”

顾从璋:“还不知道你的名姓……”

“含珠。”

“灵蛇含珠久不吐,骏马衔脱谁能先。”顾从璋脱口而出,“极好。”

含珠知道这是孔平仲的诗,却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草屋一时寂静下来。

顾从璋不知怎的,很有些紧张,比之考场上作文还要紧张几分,他听着耳畔另一个人的呼吸,浅浅轻轻的,叫他有些耳根发烫。

含珠见他不吭声,想是要说的就这些了,便取下帷帽,放在一旁。他这里有了动静,顾从璋便看过去,他心下紧张情绪缓解几分,出声询问:“怎么了?”

含珠却道:“亲我。”

顾从璋怔怔的:“……什么?”

含珠不想再浪费时间,扶着顾从璋的肩膀便凑近了他,将自己的肉唇贴了上去。

绵软温热的两片唇触了上来,顾从璋一时之间头脑空白,待神智渐渐回转,他便腾地红了整张脸,连带着耳根脖颈也未能幸免。

他扶住含珠的腰,手底下的一截腰细得吓人,他单手便能握住大半。二人鼻息交融,顾从璋被含珠肉嘟嘟的、仿佛噙着花露一般甘甜的嘴唇吸引了所有的心神,他忍不住地,伸出舌尖探了探肉唇中间的细缝。

含珠很乖觉地分开肉唇,顾从璋便顺势将舌头探了进去,他手底紧紧攥着含珠的细腰,长舌也蛮横强势地插进了对方的嘴里,他搜刮着含珠口中的津液,如同汲取蜜汁一般全数吞进自己喉间,因为太着急,还有许多津液顺着他们的唇间流了下去。

含珠被他吸得意识不清,有些头脑发蒙,他攀着顾从璋的肩膀,却还是被吻得一点点后仰,于是他只好改为搂住顾从璋的脖颈,借此承受对方猛烈汹涌的亲吻。

好甜……

顾从璋一边卷噬着含珠口里的蜜液,一边在心中喃喃着,他像是被蛊惑了心神,用舌头勾缠着含珠的软舌,将那截舌头勾到自己的口中,吸着舔着。好香,好软——

顾从璋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放过含珠的舌头,却又启开牙关咬住了含珠的下唇,饱满的唇肉被啮咬得微微下陷,他又含在口中吮吸,含珠被他亲得闷哼不止,眼前也如雾遮掩一般朦胧。

“嗯……”含珠忍不住喘了一声,有些受不住地哀求,“轻点……唔——”

口腔又被大舌塞满,顾从璋被含珠那声喘得愈发失了智,他肆意地舔弄着含珠口中的每一寸,顶他的上颚,长舌抽插进出,不时舔舐对方柔软的蜜舌。

含珠被他亲得后仰,他一点点地弯了腰,忽而卸了力,被顾从璋整个压在了草垛上。

“呜嗯……”

含珠将手按在顾从璋胸前推搡,顾从璋却岿然不动,炽热健壮的身体死死地压着含珠,如同一只饿了许久的狗终于觅见肉食,贪婪地不愿意放过任何一点。

“唔唔、顾……顾从璋你放开我——”终于寻到一个间隙,含珠挣扎着偏过头,顾从璋的吻便落到了他的脸颊上,“我、我舌头麻了,让我歇歇……”

顾从璋却恍若未闻,张开口便咬住了含珠颊上的软肉,含在嘴里轻轻地吸了一下,随后便伸手攫住含珠的下巴,逼迫他转过来,然后低下头,在黑暗里准确地找到了含珠的肉唇,一下便咬住他的双唇,在口间吸了又吸,仿佛在榨取汁水一般,过了好久,他又不顾含珠的抗拒将他双手压在头顶,长舌顶进对方口中,四处搜刮涎水,吞进腹中。

黏糊的水声在草屋里响起,含珠哭喘着,他没想到顾从璋会亲得这么吓人,他本来是想同他亲好几次,一点点凑够时间的,哪知道他这么凶,亲得他脑袋都发昏了。

不知道亲了多久,含珠觉得自己的嘴唇都要被亲肿了,顾从璋才终于放开他,额头抵着他的,重重地喘气。

含珠也气息不平地喘着,他擦了擦流到脖颈的津液,有些不满地推开了顾从璋,离他远远的:“……你、你亲得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顾从璋被推开了,又忍不住靠近含珠,他挨得近了些,又想去亲含珠,可他听着含珠戴帷帽的动静,知道他又要离开了。

“明天——明天还能来找你吗?”

没有去拽含珠的手腕,顾从璋只是在他身后有些紧张地问道。

“随你。”含珠戴上帷帽离开,亲了这么久,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自己脸上的胎记是不是真的没有了。

胎记没有了。

含珠对着他找来的镜子细细地看了又看,那块朱红色的、几乎占据了大半张脸的丑陋烙印终于如云消雾散了。

镜子里的含珠一张秀气普通的脸,五官整体说不上好看,却因他的眼神而带了一丝冷然的气质。窗外促织声三两,含珠对着油灯看《秀色集》上的新任务。他想要快些变漂亮,只是凭借这一张素气普通的脸,他是绝无可能报复月浓的。

至少要让他登高跌重、尝尽冷眼,再将自己曾受到的折磨一一奉还。

[恭喜主人又完成任务啦。]

[任务四:一日内,与一个男人搂搂抱抱

奖励:眉蹙春山,眼颦秋水。]

这次没有指定对象,含珠倒有些意外,洗漱完后便从小木柜里拿出一盒从青黛那里要来的胭脂,准备往脸上画胎记。

他将将要落笔,《秀色集》便开始哗啦啦翻页,动静颇大,含珠看过去,纸页便停下来,空白的书页上显现出几行字来。

[任务造成的改变是不会被人所察觉的啦,大家只会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不会记得你改变以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哦。]

竟然如此神奇。

含珠本来还打算用胭脂给自己画上胎记以掩人耳目,这下看来倒不必多事了。只是,若日后改变甚大,其他人也会毫无察觉吗?

[是的呢。]

“他们不会奇怪吗?”含珠在心里问,毕竟他只是个小厮,若是容貌清丽,不可能不挂牌当小倌的。

[人物会自动补齐逻辑漏洞,主人不用担心啦,我超厉害的。]

含珠于是彻底放下心来,心绪稍平,含珠才终于觉出双唇有些痛,尤其是下唇,摸上去便能感到微微肿胀,含珠对着镜子细细观察了一番,嘴唇只是红艳不少,倒是没有破皮。

都怪顾从璋亲得太用力了。

含珠又对着镜子伸出舌头,昏黄的灯火下,那被亲磨的肉唇微微分开,香艳柔软的舌头探了出来,牵扯出些许银丝,叫人忍不住想要扑上去含进嘴里,一亲芳泽。

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含珠收回舌头,用指腹按了按脸颊两侧,顾从璋的大舌头在他嘴里胡乱舔弄,他的两腮都有些微微发酸。

算了,大概睡一觉就好了。想到是自己有求于人才被亲成这样的,含珠便不再多抱怨,躺上小破床很快便睡着了。

翌日一大早柴房门便被伙夫重重拍响,含珠被吓得在被褥里微微痉挛,很快下床去给他开了门。

柴房门被推开,在外等得不耐烦的伙夫正想破口大骂,冷不丁瞧见被阳光刺得用手遮住半张脸的含珠,目光忍不住落在他的肉唇上。

唇珠很饱满,双唇也分外水润,色泽秾艳,微微分开的唇间可以看见雪白的贝齿,还有齿间殷红的舌尖,伙夫目光发直,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中的津液。

等适应了光线,含珠放下手,又反身走回床边,门口的伙夫却怔怔然久未回神。

这人人厌恶的丑奴好像不太一样了。可是究竟哪里不一样了,他又说不出来,只觉得那肉唇好看得紧,叫他心下燃起火来,伙夫甩甩头,赶走这莫名的情绪,进门抱了捆柴火便出门去劈。

上午,含珠洗完所有人的衣裳才得了空闲,趁月浓还未起床,他习惯性地去拿帷帽准备出门,刚刚碰到才想起来胎记已经没了,方才瞧伙夫的反应也没有什么诧异之处,含珠便舍了帷帽,头一次光明正大地往济州街道上走去。

再也没有人向他投来或好奇、或怜悯、或恶心的目光,好像没了那个丑陋的胎记,他就从一个怪物变成了一个正常的普通人。

街道上人头涌动、摩肩接踵,含珠趁乱摔进几个人怀里,任务却没有提示完成。含珠思索着任务要求,难道是因为没有“搂搂抱抱”?一定要对方与自己同时有搂抱之实才算成功?

脚步习惯性地停在好婆的摊位前,她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搂着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含珠先将任务搁在一边,从衣兜里掏出大半袋云片糕,放在好婆的膝盖上。

“好吃的,你尝尝。”

好婆笑眯了眼,她用手颤巍巍地按住云片糕,抬头看着背光而立的含珠:“今日没戴帷帽呀,看着精神多了。”

说罢她便抖抖索索地揭开油纸包,拿出一片薄薄的云片糕放进嘴里品尝:“还不错呢。”

含珠见好婆吃得眉目舒展,同她闲聊了几句便要离开,衣角却被好婆干枯的手拽住,对方仰着面将另一只手上重又裹好的云片糕递给含珠:“带回去罢,老婆子我不爱吃甜的。”

含珠皱眉:“是给你的。”

“带走。”好婆意外地执拗,“我不吃,年轻时什么山珍海味我没吃过,只是怕糟蹋了东西。”

含珠没有质疑好婆的话,好婆虽衣着朴素,家中却有许多漂亮的首饰和衣裳,有些像是京中才有的样式,大抵年轻时也风光过。含珠便从善如流地接过了云片糕,放回了衣兜里。

逡巡了一路,含珠都没找到合适的目标,要对方也“搂抱”回来,实在不太容易。走到街道尽头一条巷子口,含珠倏地停住脚步,转身便要往回走,岂料才只偏过半个身子,便重重地被人撞了撞——

脚下一个趔趄,含珠差点仰面摔倒,幸而面前人伸出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将他搂住了,含珠心念微转,顺势装作脚下不稳倒进对方怀里,双手也趁机环抱住对方的劲腰,淡淡的草木香涌进鼻腔,含珠在对方反应过来不对劲之前便起了身,站了有两尺远。

明瑄撞了人,正心里不忿,捞人纯属条件反射,抬眼便要开骂,谁知只是一眼,他便有些挪不开目光。

被撞的人身形孱弱,像极了他昨日碰见的那个小可怜,没了帷帽,小可怜的容貌便展露出来。首先撞进眼帘的便是对方似含着淡淡忧愁的眉眼,他没仔细读过什么书,此时却不知为何想起《聊斋志异》中那句“今日个蹙损春山,望穿秋水”之语。

远山眉下一双蕴着秋水似的眼眸,眼头微低而钩圆,眼尾微微上翘,分明是媚意横生的狐狸眼,却因对方冷淡的眼神而平添了几分清冷之意。视线下移,略过鼻子,明瑄的目光又黏在了对方的唇上,半天挪不开。

那唇似榴芳一般,色泽娇艳欲滴,盈盈润润,叫他一看便顿生渴意,恨不得张开口含住那肉唇用力吮吸出蜜汁,解了这突如其来的口干舌燥。

含珠从他的反应中推断出任务已然成功,虽不知少年身份,含珠却十足谨慎,并不想过多攀谈,只略略点了点头便要离开,明瑄却长臂一伸,拦住含珠去路。

“撞了小爷我还想跑路?”明瑄挪步用身子挡住含珠,微低下头看着含珠挑了挑眉。

含珠蹙蹙眉头,看着明瑄道:“分明是你撞了我。”

这是实话。

明瑄却不依不饶不管不顾,他桀骜惯了,在京里便是纨绔子弟之首,来了济州更是恣肆张扬,他抬脚一步步逼近含珠,贴得极近,含珠只好后退,却被明瑄攥住了手腕,不让他再退。

“小可怜,这么瘦。”明瑄噙着笑捋起含珠的衣袖,用手掌丈量含珠手腕的尺寸,“好细。”

含珠挣动着想收回手,然而明瑄力气出奇地大,攥紧的手纹丝不动,甚至还有闲情伸出另只手搂过含珠的腰,将他抱在怀里,随后大掌下移,手掌毫无预兆地在含珠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

明瑄怪道:“怎么这儿也没肉。”

含珠陡然爆发出一阵力气,猛地推开明瑄,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声道:“多管闲事。”

说罢他便快步离开,只剩下痴愣愣的明瑄独自站在凄冷的巷口。含珠不知道,他以为凶狠的一眼,实则全然是媚意秋波,如带了把小钩子一般,勾得明瑄一时之间忘了姓甚名谁。

待回过神来,明瑄连忙召出隐匿在暗处的暗卫,吩咐人跟上含珠,看他是哪里的人。暗卫颔首,眨眼间便没了行迹。

回到明月楼,含珠恰好与从后院角门出来的鸨母兰娘撞见了。兰娘三十有七,却仍旧风韵犹存,鬓边簪着兰花,胭脂粉红,瞧见含珠,她忍不住停下脚步,一双以识人断货闻名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你且等等。”兰娘摇了摇手心绣嫦娥游园图的团扇,又绕着站定不动的含珠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番,问,“你是哪个阁的小倌?妈妈我怎么没见过。”

含珠心道果然,容貌改变后定有此出,他思及《秀色集》所言,便如实回道:“兰妈妈,我是月浓公子的小厮。”

兰娘蹙着眉心想了片刻:“我怎的不记得月浓身边还有你这等姿色的小厮?”

含珠低垂着眉眼,睫毛扑簌簌地颤动着,肉唇水润,看得兰娘一阵意动,用团扇柄挑起了含珠的下颌,细细端详,而后品评道:“眉眼风致,唇含春意。惟这两点为佳,其他地方倒入不得眼。”

兰娘眼光果然毒辣,含珠知道这话不需要他回答,果不其然,兰娘接着便道:“太瘦,屁股不翘,肤色不白,操起来没劲儿。多养养,胖起来了让你挂牌,勉强做个二等小倌。”

含珠陡惊,猛抬头看着兰娘,他到底才十六岁,脸上表情还无法全然掩藏。兰娘是什么人,瞧他这模样便伸出手指按了按他的唇心,描着蔻丹的手指将那绵软的唇肉戳下去一处凹陷,她笑盈盈:“今晚上来我房里,我好生调教调教,以后月浓那边你不必去了。”

说罢她便理了理披帛噙着笑出门去了,含珠怔忪地站在角门口,方才有几个小厮听见了兰娘同他的对话,本想着过来讥讽这丑奴几句,然而走近了瞧见含珠被兰娘刚戳弄得泛红的软唇,一时间便将腹稿全然忘记了,只知道傻呆呆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含珠的嘴唇。

好想亲一亲。

一定很甜,就像刚摘下来的樱桃,抿一抿便是甜蜜的汁水儿。

几个小厮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目光也紧紧随着含珠而去,待人都走远了,还有好些人回不过神来,待清醒过来,一看胯下便是满脸羞臊,连连寻了隐秘之地解决。

含珠却不知道他们的丑态,他回到柴房,坐在吱呀作响的木床上,头脑有些发白地捧出《秀色集》。

在他发神之际,《秀色集》便已经浮现出下一个任务来。

[任务五:勾引三个男人发情,并羞辱他们

奖励:积分15,鼻若琼瑶,耳似连璧。]

《秀色集》浮现字迹后一直等待着含珠的反应,哪知过了好半天,含珠的目光也没落在书页上,只直直地望着虚空,不知在想些什么。《秀色集》却不乐意了,书页翻来翻去地响,响了好半天,含珠才终于想起来似的,垂眼看去。

含珠目光一凝,这个任务于他现下情况而言大有用处。兰娘既然已经作主将他从月浓身边提走,还说了那样一番话,便是有意调教栽培他。

含珠想,他要报复月浓,首先就得抢了他的花魁位置。可他若仅仅凭借现在的容貌,也不过只是兰娘口中的二等小倌,一等都算不上,谈何取代呢?

看来他必须赶紧完成任务变美了。

可是……勾引男人让他们发情,含珠尚没有什么经验。虽在明月楼见腻了小倌姑娘同客人调笑,可看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含珠有些不安,只是没等他深想下去,柴房门便被人从外大力踹开——

“你个贱奴才!谁准你去兰娘面前攀高枝儿的?我告诉你,只要我还在明月楼一天,你就一直是我月浓的狗!”

嗓音尖锐刺耳,含珠站起身,面朝月浓笔直而立,神色不再委顿,他直视着面前手执长鞭的月浓,看他因怒意而泛起薄红的脸颊,忽地挑眉笑了笑,笑容很短,月浓却大受刺激,美目圆睁,眼神淬了毒一般射向含珠。

“兰娘说我不再是你的小厮了。”含珠缓声道。

月浓眼神狠毒地踏进满是木屑的柴房,长鞭垂在地上,发出“呲呲”的细微声响。在含珠进入明月楼的六年中,这声响便如同如影随形的梦魇一般,从他十一岁跟到如今。

月浓画着美艳妆容的脸颊有些许扭曲,他嗤笑一声,如同看着草芥一般看向含珠,嗓音讥诮:“我可是明月楼的花魁。你说,要是我今天把你的脸毁了,兰娘还会不会保你?”

含珠不动,神色冷静:“只要你不怕我替你代笔作诗一事泄露出去。”

“你——!”月浓本已举起长鞭要朝含珠脸颊抽去,闻言动作一顿,轻薄红纱后的洁白胸脯剧烈起伏,显是气得狠了,“你个丑奴才,竟然敢威胁我?!”

月浓是顺口而骂,可骂完看向含珠的脸颊,他却不知那句“丑奴才”从何而来,分明……分明这个贱东西生了一双极漂亮的眉眼,嘴唇也比他抹了口脂的还要诱人几分。

大抵是他气极了胡乱骂的。

再瞧跟前没什么表情的含珠,月浓愈发觉得心头火起,正想不管不顾一鞭子抽烂他的脸,可到底怕事情败露,月浓只得愤恨阴毒地瞪了含珠一眼,泄愤般挥鞭抽向一旁,将柴房抽得乱七八糟,才愤愤然离去。

他走后,含珠环顾脏乱狭小的柴房,打算今夜同兰娘提一提。他喜欢干净,从前住在柴房是迫不得已,现在他有了利用价值,想必兰娘定然不会拒绝。

夜色很快降临,今晚没有月亮,星子彻亮,含珠按兰娘的吩咐沐浴完后去了明月楼四楼,进了兰娘的“夜吟兰烛”。

四楼只有兰娘住,抬上门闩后房间内便骤然寂静下来。含珠不作声地打量着,这间房比月浓的“月上海棠”大上三倍有余,不仅有书房,还有单独的梳妆室与专门摆放饰品与衣裳的隔间。

终于,他掀开好几道珠帘,才在最里面的寝屋看见了兰娘。

兰娘此时正斜斜地倚在软榻上看书,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跪在她脚下替她揉捏着小腿,见含珠来了,她只虚虚瞥了一眼,便道:“去外面放衣服的房间,挑左边法的呼吸声又是谁的?秦梧眼眶失智一般变红,待离含珠愈来愈近了,他才猛地从含珠琉璃珠一般漂亮的眼瞳中看见自己的神色。

于是他也于顷刻间听见,那急色且失去理智的呼吸声,竟是从他自己的鼻间发出的。

一阵恍惚。

秦梧闭了闭眼,离含珠远了些。见他阖了眼,含珠便坐在他腰上微微俯身,两手攀在他肩上,低垂着头在他侧耳说话。发尾在秦梧脸颊扫过,带来一阵酥麻。秦梧竭尽全力凝住心神,才听见含珠在他耳侧的话语。

对方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里好像有香甜的味道,叫他想偏过头狠狠噙住那两瓣吐出热气的肉唇,可他却只紧紧闭着眼,听含珠道:“不敢看我吗?”

秦梧不言。

然而他硬得挺直的物事早已显示了他的外强中干。

含珠将手绕到身后隔靴搔痒一般隔着衣物轻轻抚了抚秦梧硬得发烫的东西,然后很快收回手,在他耳侧冷声吩咐道:“睁眼。”

秦梧不敢。

他紧闭的不断颤动的眼皮暴露了他的心思。

含珠抬手便扇了他一巴掌,力道不重,却仍是将秦梧的脸扇到了另一边。秦梧痴怔地睁开眼,滚烫着脸颊脖颈看向含珠。

含珠见他睁了眼,才说:“我允许你摸我的脸。”

几乎是话音刚落,含珠的脸颊便贴上一只粗粝的带着厚茧的大掌,含珠一动不动地看着秦梧,看他满眼的痴迷和不住滚动的喉结,忽地微垂眼睫,露出一个稠艳冶丽的笑容,随后抬手按住秦梧的手掌,偏头在他手心里蹭动,宛如一只乖巧贴人的猫儿。

粗糙的指腹按在含珠的唇心,秦梧呼吸沉沉地揉按着含珠饱满的唇珠,指腹下柔软的嘴唇似乎碰一碰便要绽出水来,秦梧想亲,想得快要发疯了,可他不被允许,于是只能隔着几寸的距离,用眼神一点点地侵犯手指下那娇软的、红润的肉唇。

鸡巴更硬了。

含珠自然也感觉到了,他便稍敛了敛笑,随后在秦梧如狼似虎的眼神中,缓缓张开那肉嘟嘟的软唇,将他的两根手指含在了嘴里。

温热、潮湿、柔软。

秦梧眼睛越来越红,他感受着含珠口腔的温度,手指终于忍不住,按在了那轻轻舔舐着他的软舌上,随后手指抽插,在含珠的肉唇间进进出出,不时带出些许透明的津液,他却发狠一般直直地盯着那唇,手指愈发用力,进出速度愈发快起来,含珠有些承受不住地微微分开双唇,唇间泄出几许喘声。

“唔、嗯……”含珠被秦梧的粗指掼得包不住津液,他眼波潋滟地盯着秦梧,随后启开牙关,在那肆虐于自己口腔的手指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秦梧这才被痛意唤回一丝清醒。

他抽出自己的手指,上面还裹着一层晶亮的液体,他却恍若未见,只晓得抬头看着含珠,舍不得偏过头分毫。

身后硬物尚且没有要泄的预兆,含珠估算着时间,蓦地下定了决心,双手撑在秦梧的腰腹处,随后微微抬起臀部后移几分,然后正正好坐在了秦梧挺立的鸡巴上,将那肉棒压在了自己的屁股底下,然后摆动腰肢,神情冷然而面带潮粉地磨蹭着。

秦梧受不住地哼了一声,随后便是一种泄身的欲望,可他竭力忍住了。他看向身上的人,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坚持住、坚持住,只要他再硬久一些,含珠便会在他身上多待一会儿。

可他到底不是神仙,不能尽如心意。含珠只是摆动腰胯时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软唇无意间分开一道细缝喘了喘,他便冲动地挺腰顶了顶身上的人,隔着衣物,将精水泄了出来。

感觉到微微的湿润,含珠蹙起眉头从他身上起来,秦梧只是看着,就恨不得将方才孟浪的自己掐死,他竟然叫他皱眉了,真是罪不可赦。

含珠却再也没看他一眼,只转过头问一旁的兰娘:“我可以搬出柴房了吗?”

兰娘此时也有些怔怔然,含珠的容貌虽称不上尽善尽美,可他方才,却真真如画本上的妖精一般摄人心魄,叫她这半老徐娘都忍不住微微心动。

兰娘端起桌上的茶盏,借此移开目光,浅浅啜了一口花茶,清了清嗓子道:“搬到四楼。房间你挑。”

她要认认真真地调教含珠。

以她毒辣的眼光来看,调教好了,含珠只怕会比月浓好上千百倍。

含珠颔首,正想出去收拾自己的东西,然而他突然间想起《秀色集》的任务,便又转过头看向仍半坐在旃毯上的秦梧,道:“下次别那样看着我,像狗一样。”

星河影动,夜色朦胧,桂子香气缭绕,明瑄拾掇一番正准备去明月楼寻今日路上撞见的小可怜,哪知半路上遇到了盛淮舟。

对方是陪他从京城一起来济州“流放”的好兄弟,是盛将军幺儿,上有两兄一姊,皆是能领军作战的将才。唯独盛淮舟和明瑄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在京中斗鸡走狗无所不为,这才被贵妃娘娘作主一同“发配”济州。

盛淮舟攥着缰绳坐在马背之上,长相桀骜,剑眉星目,打眼一看,颇有几分唬人,实际上他同明瑄一样是那等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此番瞧见明瑄兴致盎然,便挑挑剑眉,问:“去哪?”

明瑄含糊其辞:“……就随便逛逛。你有事吗?有事的话我让你先走,不碍着你。”

“明瑄,”盛淮舟嗤笑一声,“你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要出什么昏招,你非要让我去给福公公报信儿?”

“我去明月楼!”明瑄怕死福公公了,比他爹还能唠叨,干脆破罐破摔道,“去找个人。”

盛淮舟不赞同地皱了皱眉:“你要去逛花楼?”

“你想哪儿去了?小爷我是那样的人吗?”明瑄生怕被误会,他虽是纨绔,可却也与京城那种仗势欺人重金狎妓的败家子儿不一样,忙解释道,“我真去找人。”

盛淮舟没说话,目光却全然写着两个字——

不信。

“真没骗你!我去找个小可怜,看他是不是真没饭吃,屁股都没二两肉,瘦得吓人。”

“屁股?你还摸人家屁股了?”

“我就轻轻拍了拍!”

“有什么区别?”

明瑄:“……”

明瑄放弃解释,又想着盛淮舟反正要跟着一起过去,便先行结束话题策马往明月楼方向而去,身后果然有马蹄声跟来,明瑄恨不得朝盛淮舟翻个白眼。

终于抵达了明月楼,入眼情景堪称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雕梁画栋的楼阁灯火葳蕤,各色小倌姑娘令人应接不暇,躲过门口招揽客人的三等小倌和姑娘,明瑄和盛淮舟踏进了明月楼正阁。

他俩甫一进入,就有许多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刚从四楼下来的兰娘也不例外,她都不需要多看,就知道这是两个不差钱的主儿,更别提那通身的气派,一瞧就非同一般,见他们面生,兰娘估摸着是从其他地方来的权贵少爷,便笑语盈盈地亲自过去迎接。

岂料刚说了一两句招揽的话,明瑄便朝她道:“把你们这儿所有的小倌都给我叫过来。”

兰娘脸色微变,却没有多问,离得近了,她便瞧见了明瑄腰上的玉佩,蓝田玉,雕刻纹样也是京中流行的,她开罪不起。

于是她只好派人去将楼中所有小倌叫去了二楼,连月浓也不例外。

月浓本来还不情不愿,他本来在陪恩客,刚要脱衣服办正事便被人叫出来,脸色黑得吓人,随便拢了件轻薄的红衣便去了二楼,哪知看见盛淮舟与明瑄,顿时便起了勾引攀附之心,便收了脸上的傲气,露出个自认为最美的笑,腰肢轻摆地走了进去。

明瑄看着月浓腰都快摆折了,不由得皱眉,偏过头问兰娘:“都在这儿了?”

兰娘走近月浓,将他拽得离明瑄近了些,笑道:“您瞧瞧,连我家花魁都在这儿了,您还有什么不信的?”

明瑄诧异:“就他?花魁?”

四个字,字字诛心,月浓顿时没了那攀附之心,只觉得脸烧得慌,同时只觉面前之人实在眼瞎。

兰娘却面不改色:“正是。”

坐在一旁看热闹的盛淮舟突然插了一句:“庸脂俗粉。”

又四字,气得月浓身躯微颤,抹着浓艳胭脂的眼尾愈发红了,身子斜斜地倚靠在兰娘身上,红衣底下隐约可见的胸脯剧烈起伏,显是气狠了。

青黛在门外捂唇偷笑。

这贱蹄子,被几个臭男人捧惯了还真以为自己颠倒众生了,今夜这一出,怕是要气得月浓半个月不接客了。

“罢了。”明瑄失望,暗卫分明同他说那小可怜进明月楼了,莫非瘦成那样还有精力来逛花楼?明瑄完全没了兴致,解下满满当当的荷包便扔给兰娘,“喏,赔你的损失。”

说罢他便起身要离开,一旁兴致阑珊的盛淮舟也懒懒起身,刚跟上明瑄,哪知对方却突然跟发现什么宝贝似的快步往楼梯处而去,随后便拽住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的手腕,将人强硬地半搂在怀里,低头逼问。

明瑄:“说!你是不是来这里消遣的?害小爷我好找。”

含珠提着自己的全部家当,被明瑄一拽一搂,包袱便摔到地上去了,不值钱的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一个橘色猫儿形状的陶哨骨碌碌滚到了盛淮舟跟前,他捡起来攥在手心走过去,正好听见含珠冷冷淡淡说:

“与你有何干系?”

盛淮舟好奇地抬眼望过去,谁知正好望进了那双漂亮惑人的狐狸眼中,那明明是极媚的眼型,可生了这双眼的人却如一抔冰雪般清冷,这矛盾而不冲突的气质叫盛淮舟微微一愣。

含珠并不知道明瑄身后还有个人正在窥视自己,他只是心烦,明瑄紧紧箍着他的腰,他想俯身去捡自己的东西,却挣不动,不由得生了气,微微仰头瞪视着明瑄,语气冷然:“放开我。”

“你……”明瑄有些痴痴的,他被含珠瞪了一眼,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那个眼神刻在他心里,流睇横波、婉转潋滟,叫他止不住心颤,失了魂魄。

含珠却蓦地蹙起眉心,随后抬手重重地搡了搡明瑄,趁他退后脚步未稳时怒道:“登徒浪子!不知羞耻!”

明瑄被他骂得回神,下意识低头一看,锦绣衣袍已经被顶起来一块,他愕然抬头想解释,含珠却已转身弯腰去捡地上的东西了。

“你听我说,”明瑄急匆匆贴上去帮着一起捡,耳根有些红,“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不是那种轻浮的人,你相信我。”

含珠从他手里抢回自己花了五文钱买的药膏,冷冰冰道:“让开。”

明瑄讨了个没趣,一边要分出心思压制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欲望,一边要跟上去说话,捉襟见肘之际,他连连使眼色给一旁的盛淮舟,哪知道对方一动不动的,目光虚虚地落在半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请问……”含珠捡完了地上的所有东西,才发现自己丢了个陶哨,目光只稍稍偏了偏他便看见盛淮舟手心里的东西,“可以把你手里的陶哨还给我吗?”

盛淮舟蓦然惊醒。

他看向才齐自己肩膀高的含珠,伸出手摊开手掌,将掌心握得湿漉漉的猫咪陶哨递给含珠。

含珠接过,放进包裹,朝盛淮舟道了声谢,便转身上了四楼。徒留盛淮舟与明瑄二人站在原地,怔怔然半天没回过神来。

顾从璋在草屋里等了很久。

今夜没有月光,草屋里很幽暗,有淡淡的枯草气息,天上星子已腾挪不少,顾从璋从草垛上起身,正准备出去,草门便被人从外推开一道缝隙,一个清癯的身影挤了进来。

不知是不是绊到了什么,含珠小声地“唔”了一声,随后便往前摔去,直直地倒向顾从璋身上——

淡淡的皂荚香气随风而来,顾从璋下意识地张开了手,将清瘦的少年整个抱进了怀里。就像抱住了一缕月光。

含珠撑着顾从璋的胸膛,微微仰头道:“抱歉,有事耽搁了。”

温热的鼻息洒落在颈窝,顾从璋有些无所适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觉自己竟还搂着含珠的腰肢,于是连忙收回手,道:“无、无碍,我也只等了片刻而已。”

话音落下,他却仍是回味着方才手底下那截细瘦腰肢的触感,他愣愣的,连含珠同他说了些什么也没听清,他只知道待他回过神来,便听见含珠问他:“可以帮我揉揉吗?”

顾从璋茫然:“什么?”

含珠蹙眉:“你没有听我讲话吗?”

“我……”顾从璋满脸羞臊,他简直说不出口,幸而草屋昏暗不可见光,才免去他的难堪,“我刚刚有些走神。”

“好罢。”含珠勉强接受,于是重复道,“我的腰刚才好像扭到了,可以帮我揉一下吗?”

顾从璋眼瞳微微收缩,他像是走投无路的赌徒骤然寻到一绽银子似的,狂喜、兴奋、手臂颤抖。

他久久地没说话,含珠便以为他不愿意,于是添道:“觉得麻烦的话就不用了,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不麻烦!”

顾从璋立马开口说道,嗓音忍不住拔高些许,在这密闭的空间内显得有些大声。

含珠于是上前一步,与顾从璋靠近了,然后扶住他的肩膀,伸出手拉起顾从璋的手放在自己腰侧,隔着薄薄的布料,含珠感受到对方手掌上淡淡的汗渍和热气,他嗓音清凌凌道:“好了,揉罢。”

顾从璋从含珠靠近他开始便忍不住放轻了呼吸,他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便泄露出那粗重的、急色的呼吸声,于是忍得掌心冒汗,耳根发热。

手底下的腰实在是细极了,盈盈一握,叫他不由得想起那“骨香腰细更沉檀”之句。

枉作读书人!

先贤典籍、四书五经,都叫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罢!

顾从璋一边在心中唾弃着自己,一边却认命般闭上了双眼,覆在含珠腰上的大掌缓缓地按揉起来。像揉着昂贵的上好宣纸,他动作又轻又柔、分明不带有一丝狎昵,可幽暗的空间、寂静的四下,却不受控制地滋生着不为人知的情愫。

“嗯……”含珠轻轻哼了一声。

顾从璋按揉的手立马僵住,有一瞬,他竭力压抑的沉沉呼吸声露了出来,但他很快藏好,没有吓到跟前的人。

“唔,怎么了?”见顾从璋停了下来,含珠问道。

“没什么。”顾从璋佯装镇定,一边接着揉按起含珠的腰身,一边还要分出心神控制着身下的欲望。他不想叫含珠以为他是个轻浮狂浪之人,于是便默默在心中背起《中庸》来。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

“嗯、唔……”含珠轻呼着。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

“轻些。”含珠动了动,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顾从璋的嘴唇,“好舒服。”

莫见乎、莫见乎隐……

“啊、嗯。”含珠被揉得软了腰,懒懒地趴到顾从璋身上,他将下巴搁在对方肩颈处,缓缓出着气,“好、好了——”

然而这次顾从璋却恍若未闻,揉按着含珠腰肢的大掌愈发地用力,掌心湿漉漉的汗珠将那薄薄的布料浸得半湿,含珠不舒服地扭了扭腰,却无意间蹭到了顾从璋的下身,那里不知何时早已高耸入云,含珠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顾从璋偏头衔住双唇。

急切的、莽撞的舌头同他的主人一样,不知章法地顶开紧闭的牙关,顾从璋再也压制不住鼻间沉重的呼吸,他如瘾君子一般拼命吸吮着含珠柔嫩的嘴唇,大舌勾缠着含珠口中软软的、似乎能尝出甜味儿的舌头。

什么圣贤之语、什么四书五经、《中庸》《孟子》,此刻竟半点唤不回他的心智。

太甜了……

甜得如深秋成熟的柿子,一吮便是满口清甜的汁水,顾从璋红了眼,原先揉弄的手紧紧地箍住含珠的腰,另一只手死死地按住他的头,他吻得又深又重,贪婪又凶猛地卷噬着含珠口中的津液,像是渴极了一般,拼命吮吸着那甜蜜的柿子汁水用以解渴。

含珠被他亲得腰腿酸软,头脑窒息一般发白,他无力地拍打着顾从璋的胸膛,那力道却几近于无,待顾从璋终于放开他的唇舌,含珠便寻了个时机,在他还没来得及再次亲下来时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在紧闭的草屋中响起,打碎了顾从璋的美梦,打醒了他沉溺于甘甜汁水的神智。

“含珠,我——”

“你是狗吗?亲得那么用力?”

含珠喘息连连,他还有些腿软,便斜斜地靠在草垛上,黑暗的草屋中,他看不清顾从璋的神色,却能听见他一声粗过一声的喘息和喉结滚动的声音。

像极了一条饿了许久的狗。

“对不起。”顾从璋一动不动地道,嗓音带着明显的情欲沙哑,“是我孟浪,是我轻浮。我是登徒浪子、好色之徒……你打我罢,只要解气,我绝不还手。”

他这样示弱,含珠便再强硬不起来。本就是他蓄意勾引,不怪顾从璋放肆,这样想着,含珠便走过去,隔着衣服攥住了顾从璋勃发跳动的东西,替他纾解起来。

顾从璋却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他怕自己又作出那等轻浮举动,于是只好将双手放在身侧紧紧攥住,这样一来,他所有的心神便落在硬得发疼的鸡巴上了。

那失礼的东西竟然被含珠握住了,隔着一层布料上下捋动,分明是隔靴搔痒的动作,却叫他兴奋至极,于是含珠只觉得自己越是卖力,顾从璋的大东西便越是发硬,摸到最后,他索性重重地攥了攥那东西的根部,叫顾从璋发出一道闷哼,陡然泄在了衣袍中。

顾从璋还处于高潮后的失神状态,便听见含珠朝他道:“以后不要来这里了。”

巨大的失落与恐慌席卷全身,顾从璋蓦然清醒过来,他还来不及忏悔告罪,便听见含珠继续道:“如果有事,我会去云来客栈找你。”

心下稍定。

顾从璋听见草屋门被推开的声音,抬头看过去,只依稀看见了含珠穿着一袭白衣的背影,依旧癯瘦,依旧单薄,然而身形却挺直,像盈盈翠竹、纤纤白苎。

他没有追上去。他知道不能。

于是他只能听着耳畔“砰砰”的不知道何处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声音,独自享有着这个无月之夜的徐徐清风。

兰娘捏住含珠的下颌抬起,带着淡淡细纹的美目微微眯起打量一番:“我怎么觉着你这脸,只才过了一夜,又上乘不少。”

含珠却并不诧异。昨夜辞了顾从璋回到四楼房间后他便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完成了上一个任务。他细想了想,猜测大抵是将明瑄也算了进去,倒是省了一番事。

兰娘端详着,将含珠脸颊轻轻往左转了转,目光落在他的耳朵上,一时半会儿没能挪开视线。那耳色泽莹白,犹如蚌肉中刚挖出的珍珠,轮廓优美柔和,微微弯曲,似乎只须将手放上去,便能轻松拢住。更妙的是,他的右耳垂上有一颗小痣,若非细细察看,很难发现,但只要看见了,那痣便就如雪白画布中点睛的一笔,叫人忍不住想将手贴上去细细捻弄,或是将唇覆上去,含在嘴里柔柔品尝一番——

兰娘放下手,目光终于舍得从含珠耳上挪开,落在他的鼻子上。她此前倒是没发现,含珠竟生了这秀美精致的琼瑶玉鼻,如和田玉中最珍贵的羊脂白,小而挺直,鼻尖微微向上翘,漂亮极了。

再加之他那风致过人的双眉、清冷含媚的狐狸眼,真真是一张夭桃秾李、天生勾人的脸。

只做个二等小倌,实在屈才。

思索片刻,兰娘便用指腹蹭了蹭含珠颈侧的肌肤,微微皱眉:“肌肤不够柔嫩,从今日起,每日用牛奶泡浴三次,等你哪日肌肤如凝脂霜雪一般再停。”

含珠点头:“是。”

“没什么大事白日也不要出门了,将你的肤色养白。”

兰娘看起来不很满意含珠的肤色,她看中月浓调教他当花魁,便是看上了对方那白如缎布的肌肤和浑身的艳气,不过他的艳三分靠衣四分靠妆,比不上含珠这浑然天成的媚冷。

想到这儿,兰娘又道:“一会儿过了午食来我房间,我同你说点事情。”

含珠自然答应。

出了兰娘的房间,含珠正要下楼,谁知却在楼梯拐角处猝不及防撞进人怀里,对方胸膛硬邦邦的,含珠只觉得鼻尖一酸,眼眶里便盈满了因疼痛而生的泪水,雾蒙蒙的,他睁开眼看去,恰好看见秦梧白了一张脸,慌里慌张地看着他,想要伸手却一副不敢的模样。

含珠抬手拭去泪珠,站在楼梯之上轻轻地乜斜了他一眼,便一语未发地下了楼。身后有忙乱的脚步声跟来,秦梧在他身后很是懊悔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撞疼了吗?我帮你看看成吗?”

含珠的眼泪如良玉沁珠,脆生生坠进了他心里,秦梧心脏乱跳着,跟得紧了,怕含珠嫌,走慢了,又怕含珠听不见他道歉的话语。

“不必。”含珠停下脚步望向后面,他眼睛微红,微翘起的鼻尖也被撞红了一片,如同一只被捏疼了爪子的猫儿,嗓音却仍旧清泠泠的,“我没事。”

“可、可你方才——”

“我说了没事,”含珠有些不耐,“我没那么娇气。”

说完这句含珠便抬步离开了,秦梧不敢跟上去,他像是一只被主人驯服的狗,因为没得到指令,便不敢轻易动作,于是他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叫他在梦中魂牵梦萦的身影渐渐远去。

含珠却不曾在意他。他还是如往常一样去伙房准备吃午食,明月楼夜里才开门,此时大门紧闭,四下都寂静,伙房里也只三三两两起得早些的在吃午食,有人来了,他们也懒懒散散的没有抬头,直到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含珠,便痴痴怔怔的,拿着碗筷木楞楞地呆住了。

这是谁?

是那个总是被月浓鞭打的丑奴儿吗?可他生得这样的好看,为什么叫他丑奴儿?

汇聚在身上的目光实在太过火热,含珠不由得抬起头看了一眼,被他看中的人脸颊便刹然一红,随后眼神慌乱地埋下头狂吃猛喝,仿佛要遮掩住方才的失神似的。

含珠便看了看左右,可说来奇怪,此刻倒也没人在瞧他,含珠便低了头继续吃饭。他用筷子挑起雪白的豆腐吃进嘴里,玉白的豆腐在那红润润的肉唇上轻轻磨蹭,便被含了进去,趁含珠不注意又看过去的人都不由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

他们恨不得变成那块被含珠吃掉的豆腐,至少还可以光明正大碰一碰他的软唇,尝尝那到底是什么滋味。

一顿饭吃得很快,含珠离开时,那些人都还坐在位置上,伸长了脖子去望,等人背影都瞧不见了,才有人终于回过头,吃早已冷掉的午食。

含珠按兰娘说的去四楼寻她,半路上他又看了看《秀色集》,再次确认下一次任务。

只见原先空白的下一页写着几行字,叫含珠疑惑不解。

[任务六:与明瑄同睡一夜

奖励:积分20,雪肤凝香,玉骨冰姿。

现有积分:25]

书上所说的明瑄,他目前并不认识。他要怎样找到这个人完成任务呢?如果寻不到,那这个任务该怎么办呢?

含珠恹恹的,走进了兰娘的房间,才抛开这些杂念。

“来了?”兰娘正坐在妆镜前戴耳珰,大红的玛瑙很衬她的脸,“坐罢。”

含珠依言坐下,下一刻,便听见兰娘嗓音一丝波动也未起地问他道:“和男人做过没有?”

含珠望向镜中的兰娘,摇了摇头。

兰娘往另一只耳上戴耳珰,看见他点头,便道:“那便好。”

含珠知道她的意思,客人一般会花大价钱梳拢初次挂牌的小倌等,如果被操过了,这笔钱便赚不到了。

“你过来。”兰娘从抽屉里翻出一对湖水绿的翡翠耳坠,朝含珠招了招手。

含珠走过去,兰娘便举起耳坠在他耳边比画了下,随后点头赞赏道:“果然配你。拿去戴上。”

含珠应是,将耳坠握在手心。

“哦,你记得只戴左耳,右耳不要动。”那颗痣实在妙极,不该有任何矫饰旁杂。

“好。”

“秦梧你看怎么样?要不要派给你用?”

含珠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后面他可能会与月浓起冲突,秦梧健壮,替他挡挡应是没有问题。

“嗯,”兰娘很满意含珠的听话,她点点头,“那你现在下去罢,记得吩咐秦梧给你准备牛奶泡浴。”

“是。”

秦梧心旌摇曳地提着两桶牛奶进了含珠的房间。他脚步稳健,手臂有力,两桶牛奶满满当当,没有溅出来一滴。

珠帘轻晃,秦梧低着头走进去,琉璃珠碰撞着发出清脆的玉石声响,他沉默地将最后两桶牛奶倒进浴桶,便规规矩矩地退到珠帘后,向倚在软榻上看书的含珠道:“好了。”

含珠便搁下书起身了。

他就站在珠帘后脱下衣裳,秦梧死死地低着头,目光能将地板烫出个洞来,他听着耳畔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落地声,忍不住脸颈发烫、耳根透红。

有水流声响起,淡淡的奶味从珠帘后传出来,涌进鼻腔,秦梧却总觉得这奶味里夹杂着其他的香气,他喉结不住滚动,头却埋得紧紧的,并不敢轻举妄动,偷偷去看。

直到含珠叫他。

“秦梧。”

秦梧在听见含珠声音的那一瞬间,身体有细微的颤抖,他应了一声,嗓音有些微的紧绷。

“过来。”

珠帘后传出含珠冷冷清清的嗓音,秦梧仍是埋着头,眼睛只看着地板,走到了浴桶跟前。

含珠抬眼看向秦梧,对方身形高大,站在浴桶前,只阴影便将他全然罩住,但秦梧很规矩,即便进来了,也没有贸然抬眼看他。

唔,蛮听话的。

含珠心情略好了些,他抬起手臂搭在桶沿,奶白的水滴从他臂弯滚落,坠在地上,秦梧眼睁睁地看着那滴奶珠迸溅开来,随后便觉衣袖一紧,他偏头看去,是含珠拽住了他。

一截细瘦的手臂拉着他的衣袖,肤色虽然不白,却被表层的奶液浸染得湿漉漉的,秦梧终于顺着那截手臂看向含珠,一时之间有些茫茫然不知所措。

含珠看他这样,忍不住弯唇笑了。饱满的唇珠被水汽熏蒸得愈发红润,两片肉肉的唇瓣微微翕动,秦梧眼神发直地看着,呼吸不由得重了起来。

衣袖被攥紧了,含珠用力地扯了扯秦梧,迫使他低下头来。秦梧看着与自己一点一点接近的含珠,面对着那双含笑的带着媚冷的狐狸眼,一时间呼吸受阻,胸腔里的心脏也狂乱地跳动起来,砰砰的,震得他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最后他与含珠只隔了寸许的距离。

近得秦梧只需要轻轻一低头就能衔住那两片诱人的嘴唇,但他没有动。他只是急促地呼吸着、吞咽着,双目发直、脸庞红透。

含珠问:“你很紧张?”

秦梧竭力地压抑着,从喉间发出一个绷紧的不平的音节出来:“嗯。”

含珠听见他的回答,松开了手。秦梧以为自己可以退下了,谁知下一刻,他就听见含珠说道:“给我揉揉肩膀。”

入手的肌肤不知道是不是染了奶液的缘故,湿漉漉滑溜溜的,一碰上去秦梧便忍不住手掌摩挲片刻,然后才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

他很会捏肩,含珠被他揉得很舒坦,便仰着脸靠在桶沿细细地喘着,秦梧只略略低头,就将那张被热气熏染得潮红湿润的脸颊纳进眼底。此刻的含珠像极了画本里能吃人心魄的妖精,嘴唇一张一合,露出的香艳舌尖叫秦梧忍不住失了手下力道,将人按疼了。

“痛。”

含珠陡然睁开眼,同秦梧对上了视线,他有些不满地蹙了眉头,“你出去罢。”

秦梧只好松手。

手掌离开含珠肌肤的那一刻,他竟然忍不住升起一种冲动,想要将对方拢在怀里,然后用手,一寸一寸地、摸遍他身上的每一处肌肤。

秦梧出去了。含珠又泡了许久,待牛奶的温度渐渐降低,他才终于起身,用布帛擦净了奶液,换上兰娘给他准备的新衣裳,用布巾擦拭着湿淋淋的长发,偏头拨开珠帘走了出去。

秦梧低声对着含珠道:“我来给您擦罢。”

含珠瞥了他一眼,朝他递去手里的巾帕,秦梧伸手接过,不经意间碰到了含珠微凉的指尖,他手掌一顿,拿过巾帕后紧紧攥住,待含珠坐在了妆镜前,他才走到对方身后,抬手动作轻柔地替他擦着头发。

下午,含珠独自出了明月楼,朝好婆的摊位而去,但他没在老地方瞧见好婆,问旁边卖东西的大娘,才知道好婆今天根本没有出来卖糖葫芦,含珠便转头去了巷尾好婆的家。

这条巷子很冷清,越往里走越静,一处老房子前生了棵粗壮的梧桐树,在这深秋季节凋零了枝叶,摇摇曳曳的,宛如金色的蝶。

扣了扣门环,含珠听见好婆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好婆见到含珠,像是要说些什么,一张口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含珠连忙走上去替她拍了拍背,然后扶着她进了屋,替她倒了杯水,喂她喝下。

好婆喝了水好些了,便笑了笑,眼角皱纹堆积:“老婆子不中用了,昨日吹了会秋风,今天就咳起来了。”

“最近天寒,不出去也好。”

“你呢?最近怎么样,瞧你似乎比往日气色好些了。”

含珠微微低下头:“我要挂牌了。”

好婆那边一时没了声响,含珠有些忐忑地抬头看去,却只望进一双清明的、似乎看透一切的眼眸:“怕我骂你?”

含珠“嗯”了声。

好婆却动作稍显迟钝地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多宝盒,随后用枯瘦的手指颤颤巍巍地递给含珠:“拿着罢,都是些没人要的首饰,放在我这里也只是落灰。”

多宝盒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制作精美的金银首饰,随便一件拎出去,都能换上不少的银子。

含珠不要。

“收着罢。”好婆又咳了咳,苍老的声音在屋中响起,“你既要挂牌,就不可太小家子气,手里有些东西,在人前也不必太过忍气吞声。”

含珠却只道:“不骂我吗?”

好婆笑着:“骂你做什么?我自己这辈子都活得不明不白呢。”

含珠是知道好婆年轻时风光过的,但究竟内情如何,他却无从知晓,好婆不提,他就不问。就像此时一样,他不提自己为何要挂牌,好婆也不会追问。

两人没能说上太久的话,因为福公公带着一队人马过来了。

对方姿态恭敬却不容拒绝地对着好婆道:“我家明公子想吃您做的冰糖葫芦了,还请您移步随杂家往东郊别院去一趟,有劳。”

含珠本就不放心好婆一人过去,他之前在街上见过福公公,此刻又听见对方提到“明公子”,他便心念微转,莫非《秀色集》所说的明瑄就是昨夜在明月楼对着他动手动脚那位?

想到这,他便提出要与好婆同去,福公公只瞥了他一眼,便甩了甩拂尘,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明瑄躺在自己屋子的软榻上,恣肆狂狷地翘着二郎腿,半眯着锐利的凤目,手里握着支箭,随性地瞄着对面不远处侍从脑袋顶上的苹果,漫不经心一掷,吓得那侍从一个哆嗦,下一刻,他头上的苹果便被一箭贯穿,钉在了背后的木桩上。

“嘁,胆子真小。”明瑄瞥了一眼,又无聊地从身旁拿起一支做工精良的箭,“下一个。”

排在一旁顶着一个小香梨的侍从脚下一软,脸色煞白地正要往前走去,门外头便传来福公公救星般的声音:“爷,人给您请回来了,您是要这会儿吃糖葫芦还是待会儿吃?”

脚步声一迭迭响起。

明瑄执箭做着投掷的动作,打了个哈欠:“吵死了,没瞧见我正在——”

话语声陡然一顿。

明瑄只是随意一瞟,就看见了跟在福公公身后半搀着好婆的含珠,一个翻身便从软榻上起来了,脚步很是急促奔到外头含珠身边,摸摸鼻尖神色不很自然地道:“你怎么来了?”

含珠看向明瑄手里握着的箭,箭羽是用鹰刀翎做的,造价明显不菲。好婆抽出手臂,站直了身替含珠回答:“公子,含珠儿是同老身一道来的,还请不要怪罪。”

明瑄连连道:“不会不会。您先去坐坐罢,我是想吃您做的糖葫芦了。含珠我本就认识,正愁没机会见面呢,您还请放心。”

好婆瞧着明瑄的神色,苍老的眸子像是洞明一切,她转过身子攥了攥含珠的手臂:“同公子说说话罢,我去那边做糖葫芦了。”

“福公公你带阿婆去罢。”明瑄转头对着福公公说道。

方才还趾高气扬目下无尘的福公公见着明瑄这热络的模样,又转了转眼珠子看了含珠一眼,明悉不少,对着好婆也客气不少,将人请去了别院的客房休息。

福公公带着人走了,明瑄便咳了咳清清嗓子,说道:“原来你叫含珠?很好听。”

说罢他便紧紧盯着含珠的脸,只觉得对方比上次见面又好看不少,鼻尖似乎更翘了,掩在幽黑发丝间的耳垂也漂亮极了,唔,就是腰还是太瘦了,明瑄打量着,毫不掩饰的目光又忍不住落在含珠的屁股上,还是没什么肉。

“你在看哪里?”

含珠蹙了蹙眉,明瑄便赶紧收回目光,他像是才察觉到自己还握着一支箭,随手一扔便扔进身后跟着的侍从怀中捧着的箭筒里,嗓音不太自然地道:“没什么,小爷我看都不能看了?”

含珠却不接他的话茬:“好婆年纪大了,你想吃糖葫芦为什么不自己去买?”

明瑄理亏,他在京城野惯了,想吃什么吩咐一句就有人争先恐后地送来,今日好婆没摆摊,福公公就亲自去把人给请来了。早知道含珠认识好婆,他就亲自登门了。

“这不是今日她没出摊嘛。”明瑄说道,“倒是你,整日里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怎么不把自己喂胖点?瘦成这个样子。”

说着他便伸出手用大掌隔空丈量着含珠的瘦腰:“瞧瞧,我一只手便能握住。”

含珠垂眼看去,明瑄经了昨夜那一遭,大抵不敢再乱碰他,含珠却伸出手,盖在明瑄手背上,将他的手掌按在自己腰上,随后抬眼看向他道:“很瘦?”

明瑄猝不及防碰到含珠的腰,虽然隔了层布料,但他掌心仍能感受到微微的温热,他忍不住紧了紧手掌,将含珠的腰肢桎梏在掌心。

含珠轻轻喘了一声,随后有些生气地推开了明瑄:“疼。”

“我……”明瑄垂下眼帘看向自己的手掌,半晌回不过神,过了好一会儿才抬眼看着含珠,关切道,“还疼吗?”

含珠摇摇头,明瑄便带着人进了自己的房间,拉他在软榻上坐下,又吩咐人收拾屋子里的一片狼藉,待底下人领了命令行动起来,他便蹲在含珠跟前,问道:“要吃些水果吗?京里昨日给我送来些葡萄我还没吃,听说好吃着呢,连贵妃娘娘都爱不释口。”

含珠问:“甜吗?”

明瑄闻言,立马吩咐人将葡萄洗净了送来,才回过头对着含珠道:“尝尝就知道了。”

葡萄很快送上来,明瑄让人搁在软榻旁的小几上,随后蹲在几案旁姿势别扭地亲自给含珠剥葡萄皮,见他蹲得难受,含珠便往旁边挪了挪,拍拍自己身边,说道:“坐这里罢。”

明瑄便一屁股坐了上去。

他坐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坐下去才发现自己和含珠贴得极近,肉贴肉腿挨腿的,他剥皮剥得心猿意马的,好半天才剥出来一颗完完整整漂漂亮亮的葡萄递在含珠唇边喂他吃。

冰凉的葡萄果肉贴在唇间,紫色而又晶莹剔透的果肉衬得含珠的唇色愈发娇艳,明瑄只看着便觉得口舌生津,他看着含珠慢慢张开水润饱满的双唇,随后微微探出舌尖,轻轻一含,他只觉得指腹扫过一阵温热,下一刻,含珠便将整颗葡萄果肉吃进了嘴里。

明瑄收回手,指尖不太自然地紧绷着,他问道:“怎么样,甜吗?”

含珠细细品尝着从来没吃过的葡萄,脆嫩的果肉一咬下去,甜蜜的汁水便迸溅在舌尖,他点点头,露出些微笑来:“甜的。”

明瑄瞧着他的笑,忍不住有些恍神。他还是头一次见含珠笑,那双尚且带着少年气的媚冷狐狸眼此时盈满了愉悦,挺翘的鼻尖也似乎圆润起来,不那样叫人顿生疏离之感。那莹润的双唇也沾染了葡萄的汁水,淡淡的葡萄清香涌进鼻腔,明瑄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有些魂不守舍。

好想尝一尝,尝尝是不是真的那样甜……

明瑄被含珠轻推了推,他这才回过神来,收回有些放肆的目光,回头继续给含珠剥葡萄。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喂进含珠口中,明瑄愈发地熟练,同时有种错觉,自己好似在投喂一只不大亲人的猫咪,尽管剥葡萄皮很麻烦,然而更多的却是那种讨好到对方的满足感。

一连吃了许多,含珠终于吃够了,明瑄也就接过一旁侍从递上来的手巾擦了擦手,转目看见含珠唇上残留的葡萄汁水,他便不由自主地倾身,伸出手用拇指指腹为含珠拭去唇瓣上的汁液。

绵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明瑄忍不住加重了力气,在含珠唇上蹭动着,含珠被他擦拭得不太舒服,张口便咬住了明瑄的手指,用牙齿轻轻咬了咬,再用舌尖推出去。

他由下而上地觑着明瑄,声音带着些微控诉:“不舒服。”

明瑄却看着手指上的牙印,一个没忍住,便将那带着含珠牙印的指节放进了唇间——

侍从连连低头。

含珠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甚至没有察觉到明瑄此举的含义,只以为他是被咬疼了,故而没有作声。

不久福公公带人呈上来几支糖葫芦,色泽红艳,带着山楂和糖衣的酸甜气息,明瑄拿了一支喂进嘴里,又给含珠选了一支最大最红的。

挥挥手清退所有人,明瑄将糖葫芦递给含珠,含珠接过咬下一颗,含在嘴里吮吸,两颊微微凹陷,嘴唇更显得肉嘟嘟的,明瑄看得心驰神荡,忍不住抛了个话题转移心神:“晚上要去别院温泉泡泡吗?虽然不是很大,不过也挺舒服的。”

含珠咬碎糖葫芦,将带着山楂果肉的核含在口中吮吸,闻言抬起头,看着明瑄点了点脑袋。

正愁没有好的时机做任务呢。

温泉阁烟雾缭绕,水汽蒸腾。含珠先穿着中衣下去了,明瑄还在外面磨蹭。温泉水热,含珠只下去片刻,眼角脸颊便都被熏蒸得泛起薄粉色,宛如欲开的石榴花。黑色长发被水浸湿了,牢牢地贴在他的身体上,勾勒出清瘦的身形,也衬得他那双琉璃绿的眼眸愈发地摄人心魄起来。

明瑄进来时看见的景象便是如此。

他看得痴怔,一时片刻只知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他只觉得含珠此刻像极了话本里会吸人心魄的狐妖,绿色眼瞳令他媚冷的五官添了几分妖魅,似乎是热到了,他还轻轻地喘着气。

虽然听不见,可明瑄却能看见他微微翕张的双唇,那样的红艳、润泽,好像一汪饱满的果汁,戳一戳便会流下糜艳的液体。

明瑄呼吸急促,待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东西已经立起来了,紧紧贴在下腹,一副蓄势待发的狰狞模样。

他连忙转过身子,怕被含珠看见。

他刚回过身,含珠便留意到他了。明瑄把自己脱得精光又不下水,含珠便略微疑惑地问他:“怎么还不过来?”

明瑄吐息滚烫,他撑着梁柱,暗自呼着气,念了好半天的清心咒才将汹涌的欲望平息下去。待那东西偃旗息鼓了,他才拍了拍脸,装出一副清心寡欲的正人君子样走过去,若无其事道:“方才有些热,在那边喘喘气。”

含珠看着明瑄赤条条地朝他走过来,胯下的物事很大,长度也颇为可观,颜色却是带点粉,看起来不经常用。听见明瑄说的话,含珠便低下头掬了一捧水往颊上洒去,他闭着眼,湿漉漉的滚烫水珠从他的眉弯一直流到鼻尖,又蜿蜒过秾丽的嘴唇,再回归到池中。

他仰着面,长长的睫毛湿淋淋的,又闭着眼,明瑄进去后便将含珠的模样尽收眼底,他想偏过头去,偏偏身体不由他决定,他就像话本里轻易被迷了神智的书生,趁含珠阖着眼帘便放肆地看着他,目光在他脸颊、脖颈还有被一层碍事布料遮掩住的身体流连。

含珠突然睁开眼。

明瑄猝不及防地与那双漂亮的琉璃绿眸子对上视线,他有些欲盖弥彰地狠狠偏过头,唤着侍从让人拿着果酒进来。

等他说完了,含珠才开口回应明瑄方才的话题:“唔,这里是挺热的。不过很舒服。”

他的嗓音里有淡淡的满足感,像一只在冬日大雪里终于寻到温暖巢窝的小狐狸。

明瑄却根本不敢看过去。他怕含珠又骂他登徒浪子。

“你为什么一直不看我这里?”

含珠顺着池壁过去了些,带起的水流撞在明瑄身上,他忍不住有些紧绷,下一瞬,他便感觉含珠离他近了许多,几乎同他贴在一起。

含珠伸出手指戳了戳明瑄因紧张而鼓胀起来的手臂肌肉,满目好奇:“你这个,是怎么练出来的?”

明瑄却喉头紧缩,他感受着身边含珠的气息,胯下的孽根又挺立起来,他动了动身体姿势别扭地挡住,好半晌才有空回答含珠:“从小被我爹提溜着和护院练的。”

含珠收回手,目光落在明瑄下身,突然笑了笑,笑声轻微,勾得明瑄忍不住地转过头去。

可他却不知道含珠竟离得他这样近,近到他只是一偏头,就与对方呼吸交缠,他只约略低头,嘴唇便碰到了含珠的额头,他闻着含珠身上丝丝缕缕的清香和不知哪里来的奶香,喉管动了动,一时之间没忍住,竟放肆地朝着含珠的肉唇亲了下去。

一触即分。

明瑄亲完便陡然惊醒,他脸颊涨红,为自己的行径找借口:“我……我刚刚昏了头了我,你太香了,我没忍住——”

他的话头倏然止住。

含珠竟没有怪罪他,反而轻轻呼吸着一手攀着他的肩膀,一手探进水里攥住了他勃发的性具。

明瑄连呼吸都快停止了,他僵硬着身体,感受着含珠手心的触感,突然有些傻气地冒出一句:“我在做梦吗?”

含珠攥住他的手上下撸动了几下,见他结实有力的下腹肌肉都紧紧绷起来了,才听不出什么情绪地问了句:“这样呢?还觉得在梦里?”

明瑄发出沙哑的喘息,他现在满脑子的不可言说,他不想管到底是不是在梦里,忽地翻转了身体,将含珠压在池壁与自己高大的身躯之间,大掌覆上含珠的,带动着他抚慰自己涨得快要炸开的阴茎。

他力气又大,含珠被他带着弄了一会儿,手心便有些炽热起来,他想抽出手,明瑄却不松手,他着魔了一样,眼睛死死地盯着含珠的脸颊,看他湿润的眼睫和饱满的肉唇,动作愈来愈快,愈来愈重,直到最后,在精窍被冲开的一瞬间,他终于忍耐不住,俯首咬上了含珠的肉唇。

“唔……”含珠痛呼出声,有些抗拒地抬起手抵着明瑄的胸膛想将他推开,却被明瑄反手按在自己胸上,嘴上毫不退缩地吮住含珠的双唇,大舌毫无章法地横冲直撞,闯进含珠的口腔之中肆虐。

他像尝到果酒一般吸着含珠口中的汁水,动作莽撞粗鲁,含珠被他吸得两颊都微微发酸,舌尖也被勾缠住舔了又舔,喉间发出几声闷哼喘吟,明瑄听了却更不得了,又勃起的肉棒重重地顶在含珠的小腹上,他一边亲着含珠又一边伸出手攥着对方细瘦的腰将人抱起来些许,随后将滚烫的性器顶进含珠的双腿之间,隔着一层布料耸腰顶弄着。

“呜……你、你起开!”含珠挣扎着,偏头躲避着明瑄的亲吻,他被顶得难受,脸颊和脖颈全都红了,连藏在布料底下的胸膛都泛起潮红,“啊!明瑄,你走开——”

含珠被他顶得眼睛泛起雾气,水蒙蒙的狐狸眼可怜极了,眼角却是红红的一片,明瑄顶着看着,却只觉得那琉璃绿的眼珠好看极了,像藏世的美玉,叫他想要连整个人一起藏进自己府中,不叫人窥见一星半点。

欺负了含珠好久,他才终于泄身,浊白的精液被流动的泉水带走,他像一只大狗一样趴在含珠瘦弱的肩头,重重地喘息着。

含珠却猛地推开他,眼角挂泪地埋首,在明瑄厚实的肩颈处启开牙关狠狠咬下去。

力道极大,他甚至尝到了淡淡血腥味。

明瑄却任由他咬着,甚至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的濡湿触感,他又有些控制不住。不过他就算再愚钝,也知道再来一次含珠必然不会再理他,就只好竭力压制住欲望,等含珠咬个尽兴。

过了好久,腮帮都有些泛酸的含珠才抬起头,眸中带着几分控诉与冷意道:“谁准你碰我了,混账。”

明瑄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往日若有人骂他混账,他只会把人狠狠收拾一顿,可是听见含珠骂他,他却一阵兴奋,恨不得再惹怒对方听上几句。

可他不傻,现下便微微低头告罪,祈求原谅:“是。我是混账,天下若是粗陋,那今日与会之人又该当如何?”

含珠亦不过十六,听见凌慎之这样夸他,虽平日因早年磋磨过分持重,现下也不免在幕帘底下轻笑了笑。

那布料轻透,含珠的面容虽被遮掩了,却到底能窥见几分,见他弯起那秾艳粉润的唇,凌慎之便垂了垂眼睫,看着桌上的茶盏出神。

几人交谈甚欢。

回济州城内时,含珠与顾从璋被邀请与凌慎之共乘一车,马车内精美宽敞,仙鹤香炉缓缓升腾起熏香烟雾,桌案上摆着精致糕点与新鲜水果。见含珠目光在一颗又大又红的石榴上流连,顾从璋与凌慎之竟不约而同地伸出手去嘛,想要剥给含珠尝尝。

两只手同时碰到石榴,顾从璋与凌慎之目光轻抬,交接在一起,谁也不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几息之后,凌慎之先行收回了手。

顾从璋这才拿过石榴剥出石榴籽递给含珠,含珠本就好奇石榴的味道,却不知道怎么吃,现下顾从璋剥好了递过来,他便一手掀开幕帘一角,一手扶着桌案朝着顾从璋微微俯身,直接用嘴去衔。

温热的触感一掠而过,湿润的、柔嫩的,意识到是含珠的舌尖,顾从璋便身体一紧,喉结忍不住滚动。

他想说些什么,却不防此时马车被什么绊了一下,蓦地摇晃起来,含珠一时不备,慌乱间竟猛地扎进了顾从璋怀里,两手撑在他腰上。

“唔……”

含珠被磕到了鼻头,鼻梁酸酸的,眼泪一下子就蕴满眼眶,他嘴里又含着石榴籽,说起话来便少了平日的清冷,多了些娇气黏糊,“疼——”

“怎么了?撞到哪里了?”

顾从璋着急地搂着他的腰问他,目光恨不能直接透过那碍事的布帘窥见含珠的真容,好仔细瞧瞧他到底伤到了哪里。

他们这样的亲密,凌慎之心中却泛起了微妙的感觉,这感觉促使他打破二人间的氛围,插声道:“是撞到鼻子了吗?”

含珠捂着鼻子坐起来,嗓音带着些许哭腔:“嗯。”

凌慎之便立刻从马车一旁的抽屉里翻出药膏,拧开后递给了含珠:“擦擦这个,这是宫里的雪花膏,止痛清凉,效果极好。”

含珠便接过去擦了擦,鼻梁发疼,他连口中的石榴都没心思品了,偏偏马车里不便吐籽,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犹豫着,幕帘底下却伸出一只明显保养极好、金尊玉贵的大手——

凌慎之看着布帘底下含珠眨动的长睫,声音温润:“吐我手上罢。”

“不必了。”

含珠还没说什么,顾从璋便先替他拒绝了,“还是我来罢,莫污了凌先生的手。”

说罢,顾从璋便取出自己的手帕垫在手心,伸在含珠面前,含珠看着他二人的手,最后还是选择了顾从璋,拉过他的大掌,微微低头,如一只猫儿一般吐出了口中的石榴籽。

凌慎之收回手,目光看向紧紧望着含珠的顾从璋,神色沉深,不知在想着什么。

抵达云来客栈时,夜色将残,今日无月,夜空之中繁星点点,看着顾从璋扶着含珠下了马车,凌慎之便与他二人告别了。

马车平稳地行驶着,凌慎之盯着仙鹤香炉中浮起的白烟,闻着鼻尖萦绕的茉莉香,眼前却忍不住浮现出含珠那一掠而过的半张容颜与他清泠的嗓音。

他蓦地闭上了眼。

再睁眼,目中已是清明万分,杂念荡然无存,似乎又成了众人盛赞、清风霁月的凌先生。

云来客栈中,含珠被顾从璋邀请去了厢房内,他是举人,店家此前便给他免费升了天字房,房间宽敞明亮,唤来些简单的飧食后,顾从璋便看着戴着幕帘坐在桌前的,神色犹豫片刻,终是小心地说道:“含珠,戴着幕帘……怕是不便用餐。”

含珠隔着幕帘看向顾从璋,见他连说话都谨慎不已,便忍不住笑了,嗓音轻轻的,却如同带着把无形的小钩子:“你想看我?”

顾从璋霎时间面酣耳热,连脖颈都微微发红。他一时间没了在外的妙语连珠,看着含珠结结巴巴的:“我、我只是怕你不,不便用餐。”

含珠坐在他身侧,见他如此,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他微微倾身靠近顾从璋,用手抵着他结实的胸膛,用细白的手指在他胸口若有若无地画着圈:“顾郎……你就不想看看我的模样吗?”

含珠故意学着明月楼里小倌们的语气,嗓音娇软缠绵,顾从璋只一听,脖颈便是绯红一片,他甚至没来得及思考,便陡地起身,害得含珠一时不备,差点倒在板凳上。

“——含珠,你没事罢?”回过神来,见到含珠差点摔着,顾从璋又一脸懊恼,他动作轻柔地扶起含珠,面庞仍是红的。

“没事。”含珠推开他,眼中的逗弄已没了,他差些摔倒,语气便微微转冷,再看向顾从璋,他便道,“方才是开玩笑的,我不想你看清我的长相。”

如此直白,顾从璋方才因含珠的言行而生出的一两分心慌意乱一瞬间全没了。他无措地站在含珠身侧,高大的身子映出的阴影将含珠全然笼罩住了。

“那、那我用发带蒙着眼睛可好?”顾从璋思索片刻,语气愈发小心翼翼。

“随你。”含珠不看他。

顾从璋便立马转身寻了一条黑色的发带,坐在桌前蒙了眼睛后,便对着含珠道:“好了,含珠。”

含珠这才摘下戴了一天的幕帘,拿起食箸吃着飧食。顾从璋也摸黑用着餐,只是他看不见,夹菜时食箸便老是落空,瞧他这样,方才那点气便消了。

顾从璋再又落空,含珠便笑了一下,给他夹了菜放在他碗里,逗弄小狗一般拍了拍他结实的手臂道:“好了,快吃罢。”

顾从璋于是听话地吃了起来。

饭后,含珠便有些困了,只是他想着《秀色集》的任务,便朝着顾从璋说想要洗漱,顾从璋动作很快地叫了水来,含珠洗完脸后,看着一旁浣足的木盆,对顾从璋道:“我想浣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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