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远没回答顾青未的问题,而是贴着窗户往外面张望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松了口气,转向顾青未,道:“欢颜,我就是想见见媳妇,如今竟还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行了。”
满府的宾客不容有闪失,这段时间顾家可谓是戒备森严,宁致远到清河也有好些时日了,一直没能溜来找顾青未,就是因为顾忌着顾家的护卫。
可是,原本还能强压下心里的思念,但随着日子一天天接近,宁致远却是愈发的按捺不住想要见顾青未的渴望。
所以,哪怕明知顾家的护卫不是吃素的,他仍没忍住偷偷摸进了顾家,然后被顾家的护卫追得如丧家之犬。
想到这一路的艰辛,宁致远拉着顾青未的手一边揩油一边撒娇,“欢颜,要不是你夫君我武艺高强,今天你肯定就见不了我了。”
顾青未闻言瞪了他一眼。
虽然明知道他的意思,但他这话到底听着有几分不吉。
被顾青未这样一瞪,宁致远便连连讨饶,直到见顾青未面色缓和了,这才轻声道:“欢颜,其实我是在害怕。”
他是真的害怕。
再将他的欢颜娶回家,与她做一世的恩爱夫妻,这是宁致远重生以来一直坚持的信念。
可真到了这一日,他却有些莫名的畏惧起来。
虽然不是明天就能成亲,可是明天,他就能光明正大的接上自己的新娘进京,只要到了京城,他们就会成为真正的夫妻,他如今与欢颜早已经前嫌尽释,他们成亲之后必定会是让人羡慕的恩爱夫妻。
但他却唯恐这一切只是一场美好得让他不愿醒来的梦境。
万一,他再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独自躺在那张雕花大床上,迎接他的仍是欢颜那清冷的目光,而重生、与欢颜摒弃前事都只是他所做的一个美梦……
若真是如此,宁致远觉得,那他还真不如就此闭眼永世不醒了。
想到这里,宁致远迫切的想要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紧紧握着顾青未的手,力道大得让顾青未手上直泛疼,但看着宁致远那少见的惶惑模样,她却只静静忍着。
好半晌,手上传来的温暖抚平了宁致远拧起的眉头,意识到自己太过用力,也许已经伤到顾青未,他连忙松开手,“欢颜,你有没有伤着?”
然后,看着顾青未泛红的白皙手腕懊恼不已。
“欢颜,我……”
顾青未没让他说下去。
宁致远此时的心情,她懂。
当初她最开始重生时,不也只将一切当作一场梦,唯恐这梦过早的醒来,让她无法见到想要见的人。
可是,她从不知道,宁致远会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如此患得患失。
如果说,顾青未对她的前世还有遗憾,那么,在看到宁致远如此表现时,那丝遗憾也就此烟消云散了。
前世她清冷一生,但宁致远何尝又不是在热闹的人群中孤寂一世。
他们能抓住当下,就已经是幸事了。
屋里摇曳的烛光让宁致远脸上留下一道暗影,顾青未回握宁致远,另一只手就这般抚上宁致远的脸颊。
能在京城受众多贵女追捧,宁致远容貌自是俊秀非常,顾青未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指腹在他额际、眼睑、鼻峰、唇畔轻轻触碰,然后看着宁致远面上的小心翼翼在她的触碰之下渐渐散去。
“越之……”她唤道。
越之是宁致远的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