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里,北越正使战战兢兢,不敢抬头去看眼前他的主子。
钟离穆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难看,自从当年的凉州之战后,他已经很久没受过这样的气了。
这让他恨不得立刻将晋王剥皮抽筋了,方能解恨。
驿馆院子里,八个亲卫的尸体还摆在那里,原本跟使团亲卫队对峙的晋王府护卫已经离开,两方自然没能打起来,钟离穆现在不敢贸然出手,深怕中了晋王的什么计谋。
所以,他必须重新筹划。
正使在那站了半天,没听到他的主子发话,只好小声地提醒:“我听闻大燕皇帝召了晋王和众朝臣入宫了,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只怕会于我北疆不利。”
钟离穆看了他一眼,目光阴沉得吓人,那正使被他一眼看得立刻将头低下,一脸唯唯诺诺的不敢抬头。
一直过了好一会,钟离穆才说:“不管商量什么,他们也不敢对我们动手。”
正使在心里琢磨了一会,认为此言有理,以现在大燕边关的情况,确实不会对北疆动手,不过,他道:“只怕会于谈判不利。”
钟离穆冷哼一声:“条件就在那,谈不拢就算,左右本王此次来也不是为了和他们谈判的。”
“那……”正使小心的觑着他主子的表情,“殿下还有什么打算?”
钟离穆目光落在眼前某一处,充满异域特色的浓眉紧紧地锁着,浓眉下一双浅褐色的眼睛不管是看人还是看物,都透着一种阴戾的冷色,正值不惑的精壮之年,这让他做什么事都多了几分沉稳和筹谋。
他知道,不管如何,他这一趟不能白来。
既然晋王谈不妥,那么就换一个别人。
他知道有一个人很合适,算起来,他们有很多年没有见了。
钟离穆想着想着,原本阴沉的表情也渐渐地转为阴邪,那眉眼中甚至还透出几分缱绻的意味。
正使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殿下?”
钟离穆看了他一眼,起身,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道:“大燕若是派人来提谈判,就告诉他们,本王身体不适,过些时日再谈。”
“那……”
正使不解,难不成你的打算就是打拖延战?
可这要拖到什么时候,眼看都要年下了,听闻大燕朝廷开年还有休朝半个月,这再拖下去岂不要等开了年了?
钟离穆却已不一再理他,出门前留下一句话,“早听说大燕帝都的新年最是热闹,我们今年正好留在这里过年。”
正使:“……”
果然,第二日,朝中就派人前来提谈判之事,正使便按照钟离穆的吩咐给推了。
大燕朝臣一想,晋王刚杀了人家亲卫,只怕那北越二王子还在气头上,推说身体不适,倒也可以理解,便也不太好太过强硬,只好悻悻然地回去了。
只是眼看着快要过年了,如果年前不能将此事定下来,只怕就要拖到年后了。
于大燕来说,为免夜长梦多,自然是希望早点定下来,然后让这位北越二皇子早点滚蛋早点好的。
可人家就是不愿谈,现在这件事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