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些,江离便忍不住停下脚步,看向云景道:“云景,你考虑清楚,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那日只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不着急……”
云景执起她的手:“我急。”
他的目光,温柔而又坚定,仿若深渊中的一道亮光,将她的前世今生全部照亮。
曾经她以为,她这一生注定孤独。
从五岁开始,她便不再为自己而活。
从五岁开始,她便担起了守护弟弟,守护南陵的重任。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也是从那时起,有个人同样担起了守护她的重任。
从第一眼相见,到今时今日,足足有十几年的光阴,如隔世般漫长,亦如转瞬间即逝,漫长的是等待,即逝的是相伴。
岁月匆匆如流水,唯愿此生长相随。
“走吧。”
云景说罢,便牵着江离的手,一步一步往山上走去。
山上挂满了大红灯笼,那满山的灯海与满树的红花交相辉映,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在一片大红的喜庆中。
两人一直走到山上最大的一棵凤凰树下,云景才终于停下脚步,这棵树正是前世江离所看到的那一棵,也是这山上最大的一棵,听闻已有百年,乃是这满山树的活祖宗。
树上张灯结彩,披红带绿,挂满了红色的缎带,夜风轻拂缎带摇曳,热闹而又喜庆。每一条缎带上都写了字,都是一些祝福语——那是赤羽军中,当年宁亲王的旧部写的,有的人不识字,便叫人代笔,有的人字实在难看,纯粹狗爬蛇游。
江离随手翻了几个,差点没被逗得笑出来。
正要笑,她的目光却忽然在一条缎带上停了下来,这个字体她很熟悉,是她先前的字体,也是长安现在的字体——这是长安足足花了近一年的工夫,才仿出来的她的笔迹。
“这是?”江离看向一旁的云景。
云景看着她笑道:“既然是要成亲,怎么能没有你最在意的人的祝福。”
江离笑了笑,紧接着又看到了顾招的笔迹,可想而知顾招得到她要成亲,而他却不能来的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大概能把整个侯府掀了。
而其中还有一条最长最显眼的,江离自然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的笔迹,就见上面写着:
天地为媒,盛世为聘,愿许一人,此生无虞——景。
“天地为媒,盛世为聘,愿许一人,此生无虞。”
江离默默地念着这十几个字,可知他为了这“盛世”二字,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费了多少心力。
云景便站在这满山最大的凤凰树下,目光深情而又专注地看着她,轻声道:“晏儿,成亲吧。”
江离转头看向他,对上他的目光,点头:“好啊。”
云景眼中含笑,似乎还隐隐闪着水光,“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
晋王殿下这一句“择日不如撞日”直接省略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省略了三书六礼,繁琐礼仪,反正除了当事人没省,其他该省不该省的都省了。
江离依旧点头:“好。”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从“求亲”到“成亲”中间间隔最短的一门婚事了。
你求,我应,你娶,我嫁。
没有喜宴,没有喜服,没有高朋满座,没有推杯换盏,只有一天一地,一树繁花,外加你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