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却是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嘴角含着三分笑意,分明是在说正事,可那眼底的神色却怎么看怎么有几分不太正经地悠悠道:
“一起去看看,正好趁着西楚内乱,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好趁火打劫的东西。何况南陵此次战死了这么多将士,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至少要亲眼看到罪魁祸首血溅当场。”
罪魁祸首会不会血溅当场不好说,顾小侯爷觉得自己快泪洒当场了。
于是不等江离回答,他赶紧抢先道:“不是,国师,那可是敌国,而且是刚和南陵交战过的敌国。再说咱们这一战打了断断续续也快有半年了,等回到朝中,那就是足足大半年时间,皇上离朝大半年,朝中定然有许多事在等着处理,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
云景:“既然已经大半年,那就更不在乎这三五个月时间。左右现在战事结束,朝中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顾招:“可是……”
江离:“好啊。”
顾招:“……”
完了,顾小侯爷发现他家皇上小表妹现在大概对国师说不出一个“不”字了。
怎么说什么都答应?
还有没有一点身为明君的超凡定力了?
果然是祸国殃民啊!果然是后宫乱政啊!
江离才不管什么明不明君的,他答应过云景,待战争结束便好好陪陪他的,便姑且让她当一段时间的昏君也无妨。何况,朝中之事有云景安排的人看着,暂时也乱不了。
皇上主意一定,旁人说什么便都是耳旁风了——除了国师大人。
然而此事正中国师大人下怀,他巴不得的事,指望他劝那更是想也别想了,就见国师大人毫不掩饰内心的欢喜,顾小侯爷觉得,就算是独得圣宠的后宫嫔妃也没他这么春风得意的,简直要闪瞎他的狗眼。
顾小侯爷只好十分自觉地将后面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闷闷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玄青,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他发现自己的乌鸦嘴再一次预言成真了——他上次刚说过,皇上怕是想抛下皇位,跟国师大人双宿双栖。
如今看来,离这个日子怕是不远了。
贺郡回京前特意将所有的军务都安排了下去,走的真可谓有条不紊,就好像他不是被西楚帝强行诏回京中,也没有打了败仗,而是带着胜利凯旋而归,至于那随行“押送”他的禁卫军,他大概将此当成了“护送”。
然而,他表面上装的再像,也掩藏不住由心底一直蔓延到眼底的阴狠,那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孤注一掷。
正如他此刻坐在马车里的表情,脸上那好整以暇的笑容再看不见,唯有嘴角那一抹冷笑,与眼底的阴邪相映成辉,透着一种仿若困兽反抗前的阴冷寒光。
这些日子京中发生的事他自然都知道了,至少云景和花染想让他知道的,全都一字不落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如果说先前只是朝臣弹劾他指挥不当,他或许还有几分退路,大不了暂时被没收太子印,只要他韬光养晦,再筹谋几年,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