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火红色的夕阳下,满地的坟茔一眼望不到边,那下面是数万忠魂的尸体。
然这纷乱的天下一日没有太平,这些忠魂就一日得不到安息,
江离站在远处一处高高的山岗上,那山岗不知是天然形成的,还是后来被人开凿过的,只有一半,从地面延伸而起,似乎到了最高处便霍然被人斩断了一般,因此从远处看,颇有一番气势。
江离便站在那最高处,离地面足有二十多米的距离,迎着夕阳,看着远处那满地的坟茔。那些坟茔都没有墓碑,甚至都不是一人一坑,毕竟人太多了,真要一个一个的埋葬,估计都铺出几十里去。
因而,很多人直到死后甚至连一个姓名都没有留下。
天色一层层的昏暗下来,渐渐起了风,将山岗上人的衣袂吹的翻飞,江离目光远眺着落日的方向,目光凝重而深远,那里还有上百里失地还没有收回,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
“陛下,”她的身后,玄青正陪着她站在那里,看着一直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的江离,道:“天色快黑了,该回去了。”
江离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看着远处,许久才缓缓地叹了口气道:“走吧。”
玄青不再说话,跟在她的后面,两人慢慢地往山岗下走去。
回到营地时,恰好林重仁和顾招也刚回来。林重仁听说皇上来了,可是却没有看到国师的身影,心里颇为诧异。从他这些日子的观察,皇上与国师几乎是形影不离,没道理皇上来了营里,国师还留在城中。
他看向顾招道:“国师呢,为何他没有一起来?”
顾招知道长风军曾经属于云家军,因此,长风军的人也一直视国师为他们的少主,深怕他们得知国师现在生死不明,而起内乱。
只好道:“那个,国师受了点伤,现正在城中休养,大概要过些时日才能过来。”
“受伤?”林重仁惊了一下,他分明记得国师离开前还是好好的,战场上都没有伤他分毫,怎么回城后反而会受伤,不由道:“他怎么伤的?”
顾招知道这件事只怕一个随意的理由糊弄不过去,只好道:“似乎是什么旧疾,总之,并无大碍。”
他嘴上说着并无大碍,心里却是一点底气也没有,离开望城前他还特意问了一下,说是一直未醒。顾招心里暗自担心,这要是真醒不过来,那可怎么办?
他小表妹可怎么办?
他现在不确实江离是不是真忘了,可是哪怕是真忘了,也会有想起来的一天,到那时,她又该如何面对?
他虽然不知这两人的感情到底是从什么时侯开始的,可是根据他这两天的所见所闻,一个能为另一个豁出命,另一个又能为一个不要命,反正不管从哪方面看,这份情恨都深的怕是能扎穿地下十万八千里了。
想来拔掉是不可能了。
他现在唯一期望的就是,国师一定要醒过来,不管他家小表妹有没有忘记,只要人还在,就一定会有想起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