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石是个年近花甲的老头了,当初也是一步一步升上来的,此刻正将头死死地磕在地上,言辞恳切道:
“皇上,微臣失职之罪,微臣甘愿受罚,但是同流合污是万万不敢领啊。微臣确实知道这青业城中不干净,微臣当初不是没有查过,奈何这青业城有人在暗中撑腰,微臣……微臣也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袁英也赶紧道:“是啊,皇上,此事梁大人曾与微臣说过,微臣也曾暗中派人查访过,奈何派出去的人全部有去无回,甚至微臣那八十岁的老母都受人威胁,最终在惊吓中过世,……微臣也甘愿领罚。”
江离看着地下二人,说不愤怒是假的,可是细想之前的种种原因,也是知道的。先前的朝堂,上梁不正,下面想正也正不起来。
况且,这二人她也让人查过,除了在青业城这件事中有失职之过,其他方面都还算治理有方,这青阳在整个南陵应该算是民生与经济都比较好的,年年税赋也都排前。
江离看着地上二人,“朕今日也并非与你二人翻旧账,既然知道失职,那该罚的自然也要罚的,你们二人,各官降一级,另外,各罚俸一年。可有怨言?”
二人一听,赶紧磕头谢恩:“谢皇上,臣等没有怨言,甘愿领罚。”
江离却又道:“你们也不用高兴的太早,不重罚并不是朕认同你们的行为,此事下不为例,若是日后朕再发现有类似事情发生,朕会连同此次一并处罚。此次便算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好的事了。”
袁英与梁文石闻言,又以项上人头再三保证,此事绝无下次。
从府衙出来,江离便回了驿馆,云景带人去查抄何东耀的小金库了,这种事他干得多了,也熟了,一查一个准。
晚上云景从外面回来时,听闻江离还没吃饭。
听苏公公的意思是:“皇上心情不好。”
江离倒也不是心情不好,只是觉得这江山治理起来可真不容易,罚得重了,无人可用,罚得轻了,姑息养奸。先前只在宫中,觉得各地的事情自有各地的官员处理,做皇上的做做决策,批批奏折,似乎就可以掌控天下。
可这一出来才发现,庙堂再高,也有你看不到的地方。幅员再小,也有你顾不到的角落。
“唉!”
江离趴在那里,想想就觉得心累。
“陛下怎么了?”
门外云景走了进来,江离掀起眼皮看了看他,“国师回来了,又查抄了多少?”
云景在她面前坐下道:“够堵住户部的嘴了,陛下回去可不用再为国库烦了。”
江离叹了口气,依旧趴在那里,“如果可以,朕倒不想拿这堵户部的嘴,他们若是不贪,户部也不至于这么穷。”
云景看着她,很少见她有这般有气无力的时侯,想想上次宋诚信谋反之事,她一醒来就跑天牢去剐人了,心想大约这次真的是累了,便道:“陛下若实在累了,今日便早些歇着吧。”
江离抬头看了他一眼——哟,难得,今日不劝她吃饭了。
正想着,就见苏公公端了饭菜进来,接着云景便端了一碗粥递到她面前道:“不管怎样,饭还是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