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慢悠悠地讲起她那受到无数人夸赞的故事,陈元晨面带微笑地和大家一起聆听,时而露出和大家一般的赞叹甚至佩服来。
她偶尔也侧头看看高台中的岳老夫人,隔着一根一根等距凿立的木栏,宛如在看一个围困监牢的囚犯。
当陈元晨从杨府出来,外面还不过是傍晚,陈元晨便决定逛逛街,便吩咐了车夫往她素日爱去的街市而去。刚到门口,迎面就差点撞上一个人,此人生得颇有几分秀美之态,头戴碧玉冠,身穿墨金裳,腰挂碧玉佩,见了陈元晨就露出吃惊神色,须臾又立刻笑道:“原来是陈四姑娘,在下有理了。”
陈元晨狐疑地看向他:“你是?”
“在下邹经宜,陈四姑娘应该听说过在下的。”
说话间一辆马车忽然疾驰而过,邹经宜喊了一声陈姑娘小心,便把她拉到了一边,陈元晨便猝不及防扑到了他怀里。陈元晨面色倏地绯红,一把推开邹经宜。
邹经宜连连作揖,“唐突陈四姑娘了,陈姑娘你没事吧?”
陈元晨仿佛镇定地抚了抚自己的鬓发,反问他:“你怎么认识我?”
邹经宜倒是笑了,他的目光定定地看住陈元晨:“似陈四姑娘这般绝代佳人,远远见过一次,便终身难忘了。若非令兄令父与在下家中不对付,当初在下都要登门求娶了。”
陈元晨一听这话,便瞪他一眼:“登徒子!”
甩下这么一句后,陈元晨也不逛街了,疾步回到了自己马车上,吩咐去看她娘。车夫刚应了一声,陈元晨瞥到自己胸前的发梢,又改口吩咐:“今天不去看娘了,回府吧。”
马车得儿得地跑起来,马车前角上挂着的福字结也随着这车跑动的节奏一哒一哒地拍击在车门上。打一下,又甩开,打一下,又甩开了……
他为什么一直管自己叫陈姑娘?
陈元晨抚着心口,神色怔忡。
……
回到赵府时,陈元晨已经平静了下来,她带着人穿廊过院,路上遇到了赵元彦。赵元彦一看她那副少女发式打扮,顿时被触动了敏感神经,他上前几步冲过去就扯散了陈元晨的发辫,“梳这种发式你什么意思?真当自己还是黄花闺女啊?”赵元彦拽掉了陈元晨的珠花,把她头上的累金丝颤蝶步摇也掷到地上,拿脚狠狠踩住,“少做你的白日梦了。”
陈元晨恨恨地盯着他。
赵元彦轻蔑一笑:“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要怪就怪你爹你哥去,我根本没想娶你,是他们,非要把你嫁给我的。你要是不满意,你让他们来主持和离呗,只要他们肯,我没二话,肯定立马写休书。”他一字一顿重复着这说过不知多少回的话语,就不再理会陈元晨,转头四下里看看,一把拉住陈元晨附近一个瘦弱丫头的胳膊,“星儿,你怎么跟这贱妇出门去了?害我找了你好久,走。”
说着就拉起柳星往自己的院落走。这叫柳星的丫头便是当初陈夫人做主从牙行手里买的预备给谷涵做妾的那个韵致神态颇有些像宁青穹的丫头了。
柳星亦步亦趋抖抖索索地被赵元彦拉着走了几步,一边回过头来朝柳枝露出祈求的神色,柳枝跟她轻轻地摇摇头,默默地偏过头去。
陈元晨将这一切看在眼底,视若无睹。
谷涵回了翰林院,就没有机会施展天天给宁青穹画眉的抱负了。因为宁青穹总是起得比他晚至少半个时辰。
这天他俩吃了饭,谷涵便和宁青穹一道在院子里散步,两人谈起魏姝和颜素菡那个钱庄的事,都挺高兴的。宁青穹颇有几分得意:“我估计邹家那些人发现这一年来买他们铜钱的都是皇上的人,肺是肯定要气炸了。”
谷涵也笑:“听说还是邹经宜作主办下来的第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