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微微点头,谷涵顿了一顿,继续说:“还有一部分人也一定要优先招揽。”
周和璟看向他。
谷涵说:“就是那些有能耐但没有本钱,一直给东家做事的掌柜、账房、伙计们,这些人里许多是良民籍,给他们这么一个机会,待遇比老东家优厚,还有品级,直接从白身晋身官身,不会有人不乐意。而且这些人自己没有产业,只要布置得当,还能和先头的商家子弟们分庭抗礼,互相竞争。”
周和璟连连点头。
他又翻了翻奏折,问谷涵:“你第五条说以后要把工场里盈利最多的几个场的干股拿出来分给那几个蓄养私兵最多的世家,置换他们的家奴进场做工?他们就不会拿了分红后买更多壮丁吗?”
谷涵又对曰:“皇上,只要我们的工场能在当地办出影响力,还提供足够多的岗位,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现在我大新最大的问题是苛捐杂税繁重,导致许多农户宁做家奴,不当良民。和这些世家大族置换的最重要一点就是要保证工场的雇工要将良民籍和奴籍区别对待。良民籍的待遇要比奴籍的待遇加苛捐杂税还多一点点,这就足够保证外面想进来的不会想去做家奴。世家家奴呢,做满两年或三年给予良民籍和良民待遇,如此,几年以后这些人就自动脱离奴籍了。”
“那万一那些主家不给干满两三年,就把人撤了,换一批上来呢?”
“这可以看情况写进置换的条件里,规定一批家奴至少干满两三年以上。皇上若是担心写得太明显被人看出目的,其实不提这种要求也无所谓。区别对待良民籍和奴籍的一个用意就是要让家奴对做一个良民心生向往,若是主家太不厚道,不肯放归良民籍,到期前使些手段把家奴弄回去了,换一批人来,那这些家奴以后还能为主家所用吗?”
周和璟想了想,赞许地点头:“这便是人心所向。阳谋啊。”
他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说工场要办得足够多,多数不求赚大利,只求不亏略有盈余,这会不会要求太低了?”
谷涵起身奏对:“皇上,我们办这工场的主要目的和一般商户不同,是安人,给那些过不下去的农户灾民一个地方做活,不是赚钱。只要我们的工场办得多,占住粮行、盐行、布行、油行、铁行这些关键,也不求赚多少盈利,只要占住地方,略有盈余,把人安置下来便可,这一点上,世家一定比不上朝廷。因为人家办场,必然追求盈利,那就不可能无限扩大。而我们可以。一旦我们的工场形成连片之势,不但灾荒年更容易就近安置灾民,平定物价,而且工场工比农户更容易就地组织成队伍,届时就算少数世家仍拥私兵自重,只要操作得当,我们便可就近震慑,又何惧之有?”
周和璟听到这,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谷涵,谷涵神色泰然任他打量。
谷涵知道世家之所以猖狂,便是因为他们家家养着私兵,他们自己养着私兵,当然就不希望朝廷的兵好起来,因此朝廷的兵开拨打战总是要饿肚子的,总是要依靠世家的私兵才能打胜战,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朝廷不得不依靠他们。
谷涵就听说本次拨往陕地的兵就饿了一路,好点的是跟路上的百姓买吃的,不好的也就直接抢过去了,就这样朝中磨磨唧唧吵出来的粮草归属仓至今还没正式出发,这样的队伍如何打战?
等打了败战,这些磨磨唧唧一拖到底的世家门徒又要跳出来要求给武将治罪了。
他们根本不关心这一路能死多少人,也不关心是否会丢掉一片关隘要地,只要能借机把不跟他们一派的武将和文官拉下马,就算胜利了。这便是一些文官的“虽败犹荣”了。
谷涵知道皇帝最想收回的一定是世家手里的兵权,因为只有把兵权收回来了,人家才横不起来,其他事才好推动下去。这世家手里的私兵便是一切的症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