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好?”做事太出挑,会被拍死的道理,她当然是懂的。
谷涵还是保持着那个令人赏心悦目,而此时无人欣赏的微笑:“我就是来破坏规矩的啊。”
张氏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锅盖啪一声掉下去:“你想做什么?可别乱来!”
“娘,”谷涵微笑,“我不就是想多要点投田吃息嘛。”
“真的?”张氏狐疑地看着他。
“真的。”谷涵很认真的点头。
吃点息,顺便再搞点事嘛,反正接下来有近四年时间,闲着也是闲着。要想不做被砍头的甘罗,光长年纪死读书有多大用,那必须得从小锻炼吧。
回村第五天,谷涵去县衙办了手续,县太爷姓李,已经是上任的第三年了,他可以说是皇帝直派来当这个县令的,再过一年任期到,估计是要被赶出本府了。他见了谷涵,态度就特别亲切一些。官府里没有不透风的墙,谷涵因为帮宁青穹写个范文得罪了邹家,差点被从举人名单上撸下来的事已经给很多人知道了。人们都是喜欢同情弱者的,不少官场里的人明着不大敢说,私底下有多少能不觉得邹家行事太横太仗势欺人?
宛林县离着府城那么近,县令想不知道这事也难。他手里有些原来宁家遗留下来的问题田地和无问题田地,知道谷涵和宁家的闺女交好之后,县令就琢磨着趁离任前把这些东西交托出去了。
所谓问题田地,就是指那种投田而来,归到有功名人家名下的田地,这个有功名的人没事的时候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那个有息吃,这个不用服徭役不用交税,可一旦那个有功名的人出了事,哦霍,这部分田地就成问题田地了。这时候就要看县令黑不黑心,本地的世家大族黑不黑心了。当然,大家通常都是比较黑心的,地先照正常程序充了公,然后世家大族们一分,什么?你说那个地是你的?证据呢?官府档案里可是早八百年就是人宁家的了。
你说你没这地种你活不下去了?哎呀,大家乡里乡亲的,怎么会看着你受苦呢,来来来这块地还给你种,不过呢,这块地毕竟已经是我们家的了,是吧,你来种可以,但是要按佃户的规矩来种,这样吧,今年第一年,优惠些收你五成租好啦。什么?你觉得租金贵啦?那可没招,外面排队等着种的佃户还不知有多少,你不种呀,有的是人种……
最后一般也只有咬牙沦为佃户了,不肯做佃户的当然是转行做其他的去了,没本钱的就去做了匠户,有本钱的就去做商户了。没办法呀,本地就是人多地少,你不种,放弃了这块原来属于自家的地,还真的立马就有能顶上来的。谁叫当初为了躲徭役投田,放弃了对这块地的所有权呢。
宁家原来靠对下低息对上足税制霸三县,挤得别人只能守祖业,他家一倒,谁不得扑上来呀?所以这位李姓县令能把本县这些问题田地捏在官府名下这么久,其实也顶着方方面面压力。他也是等着看本次府试,能不能出个相对看得过眼的新举人,然后交托出去。
他自然是早就注意到了风头很盛、还是自己人推出来的谷涵,一直压着自己手里的问题田地也是赌,看谷涵这次到底能不能中举。这下看到他成功中举,也算是自己押对了,因此对他特别是要亲切一些,并问起了,如果他接手投田,准备放什么比例的息,一年帮忙收多少税上来——由于绝大多数田都在大族举人这些人家手里,这收粮税,自然也是要官府求着这些举人大族们交上来的。
谷涵对这位县令也是有一定了解,是难得不贪也不是装清流的一位父母官,他任内的唯一污点大概就是宁世安没死在中间派县令的清河县,没死在反水的府城内,偏偏就死在了他这个皇帝派的辖区内,而且手底下的捕头也没捉到活的山匪,最后仵作还莫名奇妙出了一份让皇帝吃个闷亏的验尸报告吧。那么他至今还攥着宁家那些问题田地不放手,也可以理解了。也算是最后自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