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版本是错谬的……”
宁青穹看着他久久不言语,半仰着头,清清亮亮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谷涵不知是第一次出这等损招,还是怎的,原还气定神闲,一直被宁青穹这么瞧着,终于是忍不住试探性地问了一声:“宁姑娘?”
宁青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谷秀才,你太坏了。”谷涵微窘,宁青穹又道,“此计大快我心,明日我就去同瞿大叔说,只是我怕可一不可再,不能长久。”
谷涵倒是胸有成竹,微微一笑:“朱茂知做出这件事来,叫旁人知道了,他可还有脸做第二回?只要你能从他那里讨回了公道,往后鲜有人再能欺你。”
宁青穹微微一愣,才明白过来,原来谷秀才这后招才是杀招。时下文人都极重名声,做官也好,教书也罢,都重德,其次看流派,再次才是看著述、学问,正可谓是有“德名”走遍天下不费半文,无“德名”走镇过城无人相迎。那姓朱的如此逼迫她一个孤伶幼女,为了自身利益不给她活路,让别人知道了,可不是要被戳脊梁骨?
而今抄书的人基本上又只有寒门士子在做,有朱茂知这位先生做前车之鉴,旁的士子学子再要给广布书铺做帮手,也要先掂量掂量押上自己的名声值不值了。
宁青穹谢过了谷涵,也不回家了,直接转身又回去找了瞿老板。和瞿天方在茶室中嘀嘀咕咕商议了一番,二人才一前一后,面带笑容地出来了。只出了这曲风书斋,宁青穹又收敛起来那副喜意,作出一副忧心的模样往家去了。
盐商卢家,她知道的,一贯最爱养些长舌妇饶舌小人,颠倒黑白,搬弄是非。她爹说过当年圣上要收盐税,别人家是联合起来把盐价抬成了一两白银一两盐静静地抗-议,他们家呢,还起头主导了把这黑锅扣到当今头上。
不但编了儿歌给小儿唱,甚至还请了说书的将当今说成了横征暴敛,荒诞无常之辈。若非后来当今力推的新政出来,叫老百姓们瞧到了当今的英明,只怕现在还真能看到就连小儿都在跳着绳骂着当今呢。
宁青穹如是小心,也是因为知晓他家是下作惯了的,指不定还要派个人盯梢自己,生生倒人胃口。宁青穹扫视了一眼街面。暂时没看到可疑之人,倒是瞧到了王子晤。
他笼着袖子,跺着脚站在曲风书斋旁边,一个人嗖嗖地吹着冷风,身后竟然没有呼啦啦一串小弟跟着他,让宁青穹颇感新奇。她走过去,喊了一声:“喂!”
王子晤猛地回过头来,看到宁青穹立刻笑开了,他一把拉住宁青穹的手,“宁青娘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你还跟我逞什么能?”王子晤咬了咬牙,“我都知道了,广布书铺的小人欺负你!你等着,明天我就带人去砸了他的铺子,看他还敢不敢?”
“你可别!”宁青穹立刻劝道,“你能不能动点脑筋,本来是我惨兮兮的,没有道理的是人家,你就这么简单粗暴去砸了他,惨兮兮的就变成广布书铺,不是我了!”
王子晤虽然霸道惯了,自带一股匪气,还不算特别不通,宁青穹一提点,他也就转过弯来了,咬牙切齿地踱了跺脚:“真是可恶,那你说怎么办?要不,你还是甭背书了吧,我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