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这拍卖行各种买卖加价,必定是人声鼎沸,为了不打扰住客们的清净一定设在了一层或是船舱底部。只是没想,这左右一转居然上了楼,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而这拍卖行的入口竟是被隐藏的第四层楼。
拍卖行的伙计一边与我细细说了拍卖的规则,一边引着我来到了一个一面用水墨屏风遮挡的小隔间里,袅袅的熏香在空气中不断氤氲着,一开门便猛然给人一阵沁润心脾的清爽,连带着望向隔间内的所有摆设都多了一道满意,一边的小案上,茶果点心早已备下,伙计未曾开口,两个水灵的婢女便含笑而入,一手拂袖一手撩起了门前的水晶帘子。
那动作甚是好看,颇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韵,我默默在心底记下,等回到蕴龙潭也定要冬凌照着这娇俏模样好好调教一番那些女婢。
正当我还在犹豫着是要坐在案几的哪一面时,一个婢女便已眼疾手快的为我铺好软绒绒的垫子,另一个手法纯熟泡着茶。
待我才坐下,一杯冒着徐徐热气的绿茶便已经在我面前打着转,我暗自惊艳了一把,这婢女泡茶的手法真是又快又稳,若是让冬凌看到了也肯定忍不住想要赞美一番。
我不动声色的朝那婢女打量了几眼,只见那婢女丹凤大眼,翘鼻红唇,肤色略带些病态的苍白,眉宇之间既有几分巾帼英气又有三分楚楚动人。
直到另一边的婢女轻笑了两声,我才回过神来。“姑娘,凝霜姐姐的泡茶的功夫可是这个呢!”那小婢女俏皮的朝我露出一个大拇指。
我被她那偷乐的小模样逗弄的笑了,这才认真的端详起这个稚嫩的小婢女。“我叫鹦歌,鹦是鹦鹉的鹦,掌柜的说我总爱不停的讲话像一只鹦鹉一样扰人清净。”那叫鹦歌小丫头委屈的扁了扁嘴又颇显无奈的耸了耸肩,可话音刚落上一秒还愁云密布的小脸瞬间又变成了春光灿烂。“不过,我服侍过的少爷小姐们都夸我聪明机灵呢,除了那个每次都凶巴巴的木头脸。”
“鹦歌!”鹦歌正说道关键处,凝霜却及时呵住了她,面色微怒,道,“下一轮拍卖马上就要开始还不快点去拿牌子。”
鹦歌捂着嘴乖乖的应了声哦,便出门去了。
“小丫头不懂事,姑娘还望不要放在心上。”凝霜低着头平淡的说道。
“没关系的。”我呷了一口茶,略一回味,问道,“这是今年的新茶?”
“正是。茶叶产自江南,是越冬之后头尖春茶,现下喝确是正好。姑娘若是觉得茶水寡淡,也可吩咐小酒小菜。”凝霜从案下拿出一卷竹简恭敬的递与我,边道,“姑娘请看。”
我摊开质感厚重的竹简,那上面用工整的小篆书写的桃花酿三个字跃入眼中。我转头问道,“这桃花酿可是盐城的桃花酿?”
“是。我们船上的桃花酿每月就会去盐城的九酿坊拿一次,各路的客人也都十分喜欢。”
我点了点头,继续翻看着,“再来个醉虾。”随口问道,“你们掌柜和那九酿坊的老板娘很熟吗?”
凝霜微微一愣,动了动睫毛,道,“这个奴婢也不知。”
算一算日子,离开盐城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桃花酿浓厚又甘淳的酒香还宛如萦绕身侧,可这转眼却已是凛冬。想罢,我扯了扯衣物。
“姑娘可是觉得冷了?”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
半晌,鹦歌姗姗而归,还没坐下便又被凝霜打发去厨房。
这个空档,这一轮的拍卖会已经开始了。听凝霜说,现下是今晚的最后一轮拍卖。我问她接下来拍的是什么。
她摇摇头也说不知,只道,拍品不是有市无价的宝物就是千金难求的珍品,前几轮拍的是一株奇草和一尊蟾蜍像,而那尊蟾蜍因为是供在成化寺里七七四十九天,日日由一白法师诵经,与佛结缘之后才被请来此处拍卖,刚刚那一场足足拍到了市面三倍的价格。
我听完之后,硬生生按捺住想要拔腿就跑的心情。果然,有钱人的地方都不把钱当钱使。
而此刻屏风之外早已是刀光剑影,各路人马不断的举牌加价,拍卖一度到了白热化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