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谨正在一旁努力控制心中杀意,听到霍许卿有消息之后,刚刚有些平静的真元又随主人心意开始翻江倒海。
场中众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影壁身上,无人注意站在一堆弟子身后气息微弱的顾慕。
严谨心中默念平心静气,不可被杀意控制,下一刻,一只手就附上了他的手臂。
坐在地上打坐的严谨蓦的睁开眼睛。
只见顾慕神色平静的看着严谨。
严谨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以及此时此刻,自己眼睛里无论如何都无法摒弃的杀意。
严谨看着顾慕,飞快地眨了眨眼睛。
二个人就这般在一堆乱糟糟中静静对视,耳边的声音嘈杂万分,顾慕伸出二只手,轻轻的捂住严谨的耳朵,那人指尖有些凉意,并不温热。
你是不是不想听他们说话,你不想听,我帮你捂上耳朵。
这带着些孩子气的话语顾慕说起来十分自然,仿佛他就应该这般说一般,明明那人的声音语气又不像一个孩童。
这一切明明不合理,但是严谨心中杀意却渐渐退去,眼底的金色光芒全部收敛回了丹田,随之沉寂。
恢复平静的严谨,四肢经脉被暴虐真元游走的疼痛还在继续,不过与无法控制杀意相比,这些但是小事。
严谨伸出一只手,将顾慕的手从自己耳朵上拿下来。
你捂的太紧了,我耳朵疼,松手!
闻言,顾慕松开了手。
严谨看着他,完好无损,心中松了一口气。
刚刚过暗红门时,你去哪儿了,怎么我一回头你就不见了。
我一直往前走,走了很久很久,终于走到了藻葵殿,我一直在藻葵殿等你。
那你在暗红门里,有没有遇见什么东西?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那暗红门果然有古怪。
没等严谨细想,顾慕又道:他们在说什么,霍许卿是谁?
我大师姐,衡阳派的弟子。
严谨缓过一口气,便站了起来,顾慕便与他并肩站在一处。
人群里,影壁身上的黑气越发浓厚,衡阳派上上下下都在追问霍许卿的下落。
那影壁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不肯松口。
南溟大祭司见状,一甩暗红色袍袖,左手飞快在空中结印,一道真元飞速打入影壁身体里。
那真元一打入影壁的体内,二种痛苦的呻吟一同从影壁口中溢出。
一种声音是影壁自己的,另一种明显是男声,是寄宿在影壁身体内那个恶灵。
顾慕看着影壁,对严谨道:她很痛苦,我觉得她很可怜!
严谨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顾慕的神色道:你还知道什么叫可怜?你分的清楚什么样的人应该可怜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大概是值得可怜的吧。
严谨笑了一下:你还是先可怜可怜自己吧!我们现在在南溟,你能想起来你家住哪里吗?我,我可以送你回去。
顾慕听了这话,仰头看着严谨的侧脸,那张脸,棱角分明,刀削斧阔般的英俊。
他没来得及说话,因为站在不远处大祭司的话语打断了二人的窃窃私语。
南溟大祭司落情声音凌厉。
孽徒,说,你将衡阳女弟子弄到什么地方去了?你若不说,本座刚刚在里身体里打入了流萤火,那火不仅能焚烧恶灵,还能焚烧你的血肉。
南溟大祭司话音刚落,影壁的身体里的恶灵痛苦的低吼起来。
她被黑影缠绕的半张脸上,流出了黑色的血泪,衬着那张不人不鬼的脸,看起来格外瘆人。
影壁的身体倒了下去,梁以升用来控制束缚她的琴弦,被流萤火之力灼断。
琴弦割破的地方也在不断的渗血,影壁身上全是伤口,在祭祀塔前的空地上来回痛苦的滚动,血肉被剥离,像是煮熟的鱼肉一样,片片凋零,地面上红色与黑色的血迹相伴流淌。
各派掌门也算见过大世面,头一回见这场景,不由得脚步后退。
司徒安对着大祭司张了张口,终是没有说出一句求情的话来。
北辰殿掌门与大弟子郑明也神色一变。
大祭司带过来的二排穿着褐色衣服的门人,皆低头屏气凝神,神色如常。
严谨看到司空山里握住的拳头紧了又松。
是了,影壁知道大师姐的下落,事关他们衡阳派,衡阳派的人这个时候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太合适宜。
顾慕站在严谨身侧,在众人身后对严谨低声道:为什么这些人要这样对待她?
严谨手握着三分剑道:修士以身饲恶灵,她的血肉有一半被恶灵啃食了,她,她已经算不得是人了。
那这算惩罚吗?
严谨没有说话。
冰牢
少年人总是对人世间的一切报以宽容同情,影壁正在经历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看模样很凄惨,又联系起刚刚影壁说过的话,再看场中众人神色,好似都动了恻隐之心。
可是,严谨一想到影壁作为修士居然以身饲恶灵,还不知道将大师姐弄去了何处,又觉得自己的恻隐之心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