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违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寂静得心跳声都湮没的时间里,有些念头划过了相违的脑海。
当上玄陵掌门。
把齐冠踩在脚下。
把那个婴孩手里的七星罗盘抢过来。
……
随着视野内的黑色越来越浓重,这些念头就像剧毒一样蔓延,愈演愈烈。他甚至冒出了杀人的念头,眼前无端生出了幻象,他拿着一把屠刀,地上是齐冠的尸体,那个小婴儿也在血水里溺毙。
相违猛然打了个冷颤,咬着牙跪在地上,脖颈僵硬,“没有别的所求。”
“呵……”一阵惑人心魄的轻笑。
邪神的声音忽远忽近,飘渺地萦绕在相违耳边:“你是能做大事的,我许你一事。”
“助我重返蓬莱,我会提点你登仙,做我的左膀右臂。”
黑烟散去的时候,相违成为了邪神信徒。
他从冰冷的地上醒来,心神如重生般清明,他感到有强大的灵流运行在他的四肢百骸,稍一抬手,便有指风升起。
心头原先困住他的桎梏和底线都消失了。没有谁是不可以杀的,没有谁是不应该杀的。人都算什么东西?玄陵掌门又算是什么东西?
相违脸上露出豁然的笑,眉头松展,胸腔里吸入一口长长的气,他恨不能仰天长啸!
等他回神看向铜镜的时候,他的视线顿住了。
他一身长老道袍,本就是暗纹玄衣,可腰间原本金灿灿的罗盘,此刻变得通体纯黑,比他的道袍还要幽深。
他的法器,已经变成了邪神之物。
第五君冷冷看向相违腰间的黑罗盘。
正是这只罗盘,让他几次动摇怀疑齐释青,最后压在心里形成了一个个心结。
“你看着已经不像人了。”第五君注视着相违,声音淹没在雨声里。
相违听见了,但只是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了些,越发像鬼怪。
这张恐怖的面容忽然让第五君想起无一殿内高耸矗立的邪神神像。
无论邪神如何邪魅诡黠,相貌都是顶好的,这样一个美艳妖孽的神君,怎么会放任邪神之力以诅咒的形式将他信徒的躯体腐蚀殆尽,让他们一个个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除非——
邪神根本没打算拯救他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