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哲从来就不相信人,他只相信鬼。被打上了思想钢印的兰仕文显然是值得他给予一定程度的信任的。
中午11:30,兰仕文回到家中。
换上拖鞋,走进客厅,坐在餐桌旁刷抖音的安晓鱼放下手机站了起来,来到兰仕文身前,一脸担忧:“小兰你怎么了?看上去气色好差,是遇到什么……”
话未说完,兰仕文一把抱住了她。
“额……小兰?”
“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兰仕文双手紧搂着安晓鱼的肩膀,把整张脸都埋在了她的脖子上。
“嗯?当然好呀。”安晓鱼也抱住了兰仕文,手掌轻轻抚摸他颤抖的脊背。
和兰仕文分开后,宁哲来到云都市立医院,探望因车祸而瘫痪在床的白芷。
给白芷探病只是顺带,宁哲来这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冯玉漱补上一发思想钢印——之前打在阿姨思想中的钢印是由太易临摹的‘不可直视之神’打上的,虚假规则的影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渐渐淡化,没有真正的鬼那样绝对、极端,有必要用觉元再补一发。
在白芷的病房外,宁哲见到了穿着一身黑色纱裙的冯玉漱,浅浅一抹轻纱挽住丰盈的身段,盘起的头发上簪着一枝雪白的梨。眼眶微微红肿,似乎刚哭过,神色的憔悴与萦绕眉间的淡淡哀伤即使画过妆也遮掩不住。
阿姨梨带雨的模样依然很美丽,但是心情不太美丽,眉间的哀伤与微抿的粉唇为她更添了一缕我见犹怜的哀怨气质,宛如画龙点睛的神来一笔,使得整幅画都鲜活了起来。
要不怎么说想要俏,一身孝呢?
冯玉漱站在病房门口低头擦着眼泪,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一个身影无声停在了她的身旁不远。宁哲垂眸默默看着她,没有出声。
穿着一身悼丧黑裙的她此刻就仿佛一件带着裂纹的美丽瓷器,柔软的身躯散发着名为破碎的魅力,勾动着人心中潜藏的破坏欲望,无名的火焰蠢蠢欲动,想要践踏,想要欺凌,想要将柔弱的她摧毁得支离破碎。
宁哲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轻声说道:“阿姨,能分我张纸巾吗?”
“好……嗯?”冯玉漱愣了一下,猛然抬起头,看到了宁哲温和的笑脸:“宁哲?”
宁哲笑笑没有说话,从冯玉漱手中的袋装纸巾里抽出一张,擦去她鼻尖上的泪水:“好伤心啊,妆都哭了。”
“我,我自己可以的……”冯玉漱不好意思地低声嗫嚅,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垂在身前的两只手却半点没有要抬起来的样子,像是小孩子配合妈妈洗脸一样任凭宁哲擦掉了她脸上温热的泪痕和掉的妆。
冯玉漱不喜欢用防水妆,担心对皮肤不好,宁哲记得这一点。
将湿哒哒的纸团丢进走廊侧的垃圾篓里,宁哲侧身往病房里一看,只见雪白的床单上平铺着柔顺的黑发,少女单薄的身体平趴在病床上,一颗脑袋全都埋在了枕头里。
“宁哲,阿芷她……”冯玉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颓丧声音不觉小了许多:“医生说她脊椎受损,腰部以下全部瘫痪,下半生可能都要坐在轮椅上……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