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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九。
连夜的大雪将整个皇宫再次银装素裹了起来,这温度也顿时之间骤降了不少,这最后的冬雪似困兽最后的一声咆哮,最大最狠最冷。
可即时是在这最冷的日子里却也没能改变皇宫今日注定要来的热闹。
从丑时起整个后宫就灯火通明起来,不论是哪个宫里的宫女太监嬷嬷都是忙得来回穿梭,恨不得长出四条腿四只手来。
而苏子衿这原本清静的西偏房里也是如此,从入宫以来第一次热闹的好似过年一般,三十来个宫女嬷嬷来回在房内来来往往,灯火摇曳之下那穿梭的身影和交叠杂乱的脚步声好似急促的鼓点打在心头,让人莫名的会跟着紧张起来。
不过这样的紧张却半点无法影响苏子衿,许是一夜未眠之后迟钝了,如今的她真正的达到了平静如水,整个心就好像一潭死水一般,一点一丝的波澜都泛不起来,只管闭上眼眸张开双臂,将所有都交付到这些梳妆的宫女嬷嬷手上。
“郡主,好了。”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为首的梳妆嬷嬷将苏子衿的裙摆整理好,直起身来退开一步道。
缓缓睁开眼,站在圆台之上的苏子衿看着眼前一人高铜镜里的自己,眉尾忍不住的惊得微微一跳,那铜镜里的人就好似一个假人一样,不对,似带着面具的人。
因着是大祭祀,所以这女子的脸要涂白,许是为了掩盖苏子衿一夜未眠的倦容这粉涂得厚了些,白得没有半点血色,而上面勾画的眉黛红唇就好似画在面具上一样,显得生硬,配上原本就肃立威仪的暗红色蛇纹朝服就更显得有些骇人。
不过今日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因为祭祀是庄严之事,容不得有笑意,而苏子衿对这样的妆面也很是满意,今日她要演的戏可多了,带着这厚重的面具许更加容易一些。
“郡主可有哪里觉得不好吗?”眼见着苏子衿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半天不说话,梳妆嬷嬷有些心底发怯的问。
听到梳妆嬷嬷的声音,苏子衿这才回过神来,微微摇了摇头道:“没有哪里不好,嬷嬷的手艺极好,这妆容很是得当。”
“谢郡主谬赞。”梳妆嬷嬷这次松了口气,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墙角的漏刻后身子更加弯了一分道:“既然郡主觉得满意无需修整了,那咱们便就出发吧,郡主您得赶在各宫娘娘之前到正殿呢。”
听着这话,苏子衿移眸看了一眼漏刻,已经快接近卯时三刻了,她的确是要出发了。
转眼看向已经走上前来对她伸出手的宋医女,苏子衿明了她这是在告诉她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微微颔首后搭上她的手,走下圆台,在牵引之下走出偏房的门。
脚步走下阶梯的时候,一声洪亮的鸡鸣声突然响起,不必抬头苏子衿就能分辨得出,是东宫的方向。
这支箭,已经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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