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维桢怔了怔,而后轻轻笑了一声:“这小皇帝还真是……”
话说了一半,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转过目光,看向齐让,“阿让。”
“嗯?”齐让回视他,“怎么突然这么认真的口气。”
“就是突然想明白了,”江维桢道,“你当日甘心做这个太上皇,甚至主动出面帮小皇帝坐稳皇位,就是不想因为皇位和小皇帝相斗,给北奚人可乘之机?”
前世的种种经历犹在眼前。
齐让点了点头,没有否认:“是。”
“那……彻底了结北奚这个隐患之后,”江维桢蹙着眉头,“你打算把小皇帝怎么办?”
齐让面上的笑意慢慢消失,目光低垂,看见了手边还剩着的半盏乌梅汤。
“怎么办……”他端起乌梅汤喝了一口,“以后再说吧。”
以后再说?
江维桢轻轻挑眉——从以前的齐让口中可听不到这样的话。
一个从小就目标明确,冷静自制的人,又早早就做了皇帝,洞察人心、运筹帷幄才是常态,更别提涉及到的是他自幼就视为一切的大梁江山。
但对着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江维桢却没觉得有多意外。
毕竟早在不知不觉间,齐让的人生里逐渐多了江山社稷之外的东西,让他忍不住受到感染,开始真的活着。
这么想着,江维桢叹了口气:“我有时候忍不住想,要是你跟小皇帝不是出生在这帝王家就好了,没有这皇位在中间,有这么个弟弟天天在身边,一家子其乐融融……”
“弟弟……”齐让缓缓重复这两个字,眸光微闪,不知想到什么,最后轻轻摇了摇头,“时候也不早了,今日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江维桢一滞,而后回过神来,点头应声:“好。”
江维桢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在正经事上总是十分稳妥,尤其行医的时候,一副看似普通的安神药喝下去,齐子元还真睡了一个好觉——也可能是一整日轮番开解下来,临睡的时候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睡饱了觉心情更好了几分,早朝上再听见争吵的时候,齐子元愈发能做到波澜不惊,甚至还提起精神听了一会,当然很快又走神,忍不住去想是不是只要这两个案子一日不了结,这争论就一日不会止歇,又或者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又找到新的用来争论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