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你中毒的消息传回朝里之后,大理寺就接手了调查真凶的事儿,就是一直没什么进展。”江维桢在石桌对面坐下,托着腮看齐让慢条斯理地吃粥,“大理寺掺和之前,你的近卫也审过那些宫人。但谋害国君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无凭无据的没人会认。”
“会有人认的,没到时候而已,”能送到行宫的都是上好的粳米,白粥虽然看着寡淡,对久病未愈的齐让来说却是恰到好处,他浅浅喝了一口,“揽下这种差使,自然做了必死的准备。”
“能指使的了这行宫的人……”江维桢思索了一会,“会不会是你那个废物弟弟?”
“他或许有过这个心思,但没这个本事,”齐让摇了摇头,“我在位十年,做了许多事儿,也碍了很多人的眼,比他更想我死的人多的是。”
“这倒是,”江维桢掰着手指数了起来,“逐出宫的道士、裁撤的内侍省、打压的宗亲……”
他数着数着,突然恍然大悟,“所以你故意不回皇城,甘心当这个太上皇,实际是以退为进,让他们……”
“不甘心,”齐让轻轻摇头,打断江维桢的话,“但我没得选。”
江维桢张了张嘴,视线凝在齐让身上,想接着说点什么,又因为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而止住。
年轻的侍卫提着食盒,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陛下,江公子。”
“韩应,”齐让抬眸看向跟了自己十多年的近卫,“该改口了。”
韩应一滞:“……太上皇。”
“不过是个称谓,不用在意,”齐让语气和缓,“药煎好了?”
“是,”韩应点头,将装着药的食盒放到石桌上,犹豫了一下又开口,“刚宫里传信过来,说是宜……新帝得知您苏醒,十分欢喜,正在过来的路上。”
齐让蹙起眉:“新帝要来探望?”
韩应还没开口,一旁江维桢接了话,语带嘲弄:“看来咱们新帝登基之后懂事儿了……正好,让他来伺候太上皇喝粥服药。”
韩应有些迟疑:“这……”
“不用理他,”齐让瞥了江维桢一眼,转向韩应,“这天下都是新帝的,他要来请进来就是,凭剩下这几个人也拦不住。”
韩应抿了抿唇,表情不是很甘愿,却还是应了声:“是。”
而后行了礼,恭敬利落地退了下去。
脚步声越来越远,留下一瞬的静寂,直到江维桢打开食盒端了药出来,放到齐让跟前:“正好,吃完粥喝药。”
齐让应了,思绪却仍在飘散。
江维桢看了他一眼:“在想你那个废物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