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麦和小笼包,来点?”安腾说。
“来一个。”
安腾丢了一个小笼包给他。
七点零五分,郭子明来到教室,众人已经吃完了早点或者已经提前把早餐收到了桌肚里。
老班闻了闻,“说了多少次,不要把早餐带到教室里,教室是学习的地方,不是你们吃早饭的地方。”
说完,他走到办公室里,准备处理今天的事情。
每天郭子明都这样说,每天都会有人在教室吃东西。
包子馒头这类没什么味道的还好,上次付科匀打包一份小面,那味道几乎把整个三楼都覆盖了。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付科匀搓着手走过来问道。
“骑自行车来的。”安腾吃完最后一个包子,他似乎是知道付科匀要干什么,在抽屉里找了找,把昨天布置的化学卷子找了出来。
“诶,儿子真懂事。”付科匀把卷子一抢,跑回自己座位上。
安腾马上追了过去。
“哥,哥我说错了。”付科匀死死把卷子捂住,“第二节课就是化学,我课前一定给你。”
“找别人去。”
安腾把卷子抢了回来。
不一会儿上课铃响了起来,第一节课是语文,付科匀抬头看了一眼老骥,随后低下头,安心补起作业。当然,他借了别人的抄。
日上梢头,教室开着空调,左边的风扇没关。空调声伴着风扇的噪音,在教室里补觉时却觉得这是睡得最舒服一次。
中午,田尘和安腾跑在学生群的最前头,早上停车的地方已经停满了电瓶车和自行车。田尘找到属于他们的那辆,赶忙把自行车的锁解开,骑上。要是再慢一点儿,学校这条路就被公交车和各种接学生的私家车堵住了。
见田尘已经坐稳了,安腾猛踩踏板,带着田尘往学校路口外走。
四周是同行的学生,午间的骄阳将每一寸路面晒得发烫、发光。
“累不?”田尘问道。他用着蹩脚的当地方言,几乎与正确发音相差无几。
“骑慢点的话还好,还能吹吹风。”安腾说。“怎么不说普通话了。”
“我听你们交流都是说方言的。”田尘抱着安腾腰,“我想试试能不能学着说一下。”
“用不着。”
路过公园,小巷。这次没有夜风与明月,没有胆怯的少年。
自行车铃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十字街口,安腾骑得不慢,从学校出发的第一辆公交车现在还没到站。
“到这儿下车?”安腾问。
“嗯。”田尘双脚站在地面,向后退一步,便从车上下来。
他继续说道:“车你骑回去吧,钥匙给你。”
“下午我到你家楼下来接你。”安腾放好钥匙。
都已经立秋了,天气还是这么热。
田尘看着桌上最后一块西瓜,又转头看了眼时钟,又到了去学校的时间。
他拿上西瓜,换好鞋,打开屋门,“爸,爷爷我上学去了。”
说完,关门声响,屋里便只剩下了风扇的声音。
这天气似乎是热得连蝉都不想叫,又或者在这个夏天的末尾,在此之前蝉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所以便不用继续工作了。
安腾坐在小区楼下的保安亭前,这里通风又有大树遮阴,是许多老人们纳凉的地方。
他将自行车停靠在此处,看着小区旁的大树尖儿被微风吹得摇晃,看见还未开学的孩童在广场玩闹,看见整座城市似乎沉浸在夏日午后的慵懒中。
田尘下了楼,朝安腾挥挥手,把那块西瓜递给他。
安腾三两下吃完西瓜,两人骑上自行车朝学校行驶而去,这一路没有多少人,只有他们俩,似乎在追逐梦想。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似乎也习惯了骑车上学,有时安腾会晚来十分钟,因为前一天睡得太晚,有时田尘会到安腾家楼下等着,买好早餐,坐在小区的椅子上等他。
“今天又晚点儿了。”
田尘有时会这样说。
“太困了起不来。”
安腾便以此为借口。
这时他会接到一颗薄荷糖,只听见田尘用关心的语气说道:“醒醒瞌睡,早上是数学课。”
不止如此,安腾发现尘哥最近准备了许多东西。
饼干、硬糖、筷子,甚至还在学校用来放书的柜子里放了两桶泡面。
用他的话来说,这是“以备不时之需”。
“川中的学长学姐说,高三特别累,能吃多吃点儿。”
田尘把一块巧克力抛给安腾,一边说道。
八月份的最后几天,衔接班已经结束,该搬的东西已经搬走。
高二、十二班的同学们大多都收拾好东西,准备前往旁边的知行楼。
教室的位置还是一样,在三楼靠厕所和办公室。
这边的风景大不相同,可以看见学校外的那条马路,另一面朝向学校里,能很清楚的看到校门,看见学校大门口处立起的刻着“责当力行”校训的石头。
知行楼也是离校门口和食堂最近的教学楼,无论是放学抢公交还是吃饭都特别方便。
安置好各自的书本,众人开始打扫起这间教室。尽管之前衔接班的新生做过一次卫生,但还是有些遗留的东西没处理好。
田尘看着有些不熟悉的教室和布置,看见教室后挂着那块空空如也的黑板,想起之前教室的黑板报,那还是自己画的呢。
九月一日正式开学那天,已经补了一个月课的学生们显然没有太多兴奋的感觉。
早上的开学典礼,大家穿着白色的短袖校服,只是高一的新生校服还没到。
高三年级站在最前方,已经习惯了在操场中央的他们此刻有些不适应。
田尘拿着写了好几天的演讲稿,独自一人在旁边练习。
“尘哥加油,尘哥加油。”安腾在一旁小声说着。
“呼。”田尘长舒一口气,“别闹。”
“学生代表上台演讲诶,这么大个事儿你这么没提前跟我说过。”
“说了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也是。”
安腾仔细听着台上的主持人说话。
“尘哥,到你了。”他说。
田尘向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拿着演讲稿上台。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家长、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我是来自高三十二班的……”
台下很多人都认识田尘,从他转学过来的第一天起就认识。
安腾还记得那几天班级门口总会聚起许多学生,不过那几天尘哥都在睡觉。
演讲不长,一会儿就结束了。
“尘哥,帅!”安腾鼓励道。
开学典礼早早结束,回到教室。
不同的教室,不同的窗外风景,每次安腾从前门出去或者从门外进教室时,总会抬头看一眼门上的标志,看见“高三”,这一刻他似乎才真正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教室外挂着的展示栏——从高二楼卸下来又装在高三楼的。展示栏在上学期就贴心的把田尘加上,四十二个人的大头照还是摆成了心形,另一旁是每个人的目标,要考多少分,要上什么学校,要选什么专业,自己的座右铭。这些都是老郭的主意。
不过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或许只是随便写了一句话,只是随便上网搜了一下热门专业。
大多数人的目标分数是六百、五百,与他们现阶段差了两三百分。不切实际,但就是敢写。
郭子明吩咐文艺委员每天要在教室背后的黑板上写“高考倒计时xxx天”,今天还剩280,所以黑板上写着“高考倒计时280天。”
早晨的骄阳不会被任何事物浇灭。
那种看见一个人便喜笑颜开,吃苦也像是享乐,多年以后回想起还觉得记忆犹新又迷茫执着的时候,对了,就是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