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自然是听从安排。
一行人找了小镇上最大的一间客栈来住着,说是最大,也不过是比别处略微宽敞了一些,干净了一些。
刘识曾经率众在海滨抵御过倭寇,所以客栈的掌柜认得刘识,一见之下,十分激动,坚决不收任何的资费,还将客栈最好的房间都留给了他们。
要不是刘识和海滨戍所的将士们提前布防,泉州只怕早就和别处一样,陷入纷飞的战火之中了;若是没有刘识他们奋不顾身地抵御倭寇,只怕他这个客栈也早就被战火洗劫一空了,就连他们一家的生命都未必能保障。
说刘识他们是自家的救命恩人,一点都不为过!
现在他们一家能有机会报恩,已经算是上天眷顾了,他怎么还能收大恩人的资费呢!
刘识见掌柜的态度坚决,也不在强求,只是笑着谢过了掌柜的好意。
回头却私下里嘱咐彭瑾,将银两备足了,等离去时再交给掌柜。
彭瑾笑着应下,私下自是备了足额的资费不提。
众人分了房间,将行李、车马等都安排妥当,又叫了热水,各自梳洗。
一路虽然不赶,但是接连行路的,也难免风尘仆仆,仪容不整。
刘识梳洗沐浴,换好衣物,便准备前往军营。
不同于以往的缓带轻裘的儒雅装扮,刘识特地选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物换上,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一双幽潭似的眸子,此时也迸发出明亮夺目的光彩来。
俨然一副少年游侠的装扮,磊落洒脱、英勇豪迈。
彭瑾看得目光差点都挪不开,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欢快。
别开脸深吸一口气,彭瑾恢复了往日的温柔恬静,一面帮刘识整理衣衫,一面嘱咐道:“虽然兄弟宴饮是件畅快的事,离别在即,又不不免多喝,借酒浇愁,但你还是要仔细一些。酒有多伤身呐。”
她见看先前刘识和姜总兵言谈甚欢、神情灼然,又在姜总兵离开之后,一个人对着扬尘怅然若失,很担心刘识一时惆怅喝多了。
刘识顺势将彭瑾抱在怀中,拿下巴摩挲着她的发旋,温柔笑道:“你只管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纵情是纵情,但总要有个分寸。
一个人若是没有了自制力,做什么都彻底地纵情任性,这一辈子还会有什么成就呢!
就算是他不为自己着想,总得为妻儿设想。
刘识发现,自从有了彭瑾,又有了暖暖和刘湛刘澈三个孩子之后,他的心变得越来越柔软了,再没有了少时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孤勇,却走得越来越稳,步伐越来越刚建,内心越来越坚定。
整个人就像是一颗卧在河底被流水不断冲刷的鹅卵石,表面越来越柔软,内里却越发的质地坚硬。
对于家人的柔情,恰恰成了他最为坚硬的盔甲。
这是他以前从来未曾料到的,他惊讶于这种改变,也欣喜于这种改变,更坦然接受,并且不断地促成这种改变。
室内一片安静,宁谧又温馨。
晚霞的余晖将两个人的影子投射在地上,又延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