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二,西月使馆内喜气洋洋。
慕继忠到时,薄野信也就随意说了几句话,便让侍从领了他进去。打眼一瞧,宾客虽不多,但却都是上京城顶尖的人物。平日里皇族不兼差的自然不用上朝,饶是慕继忠也很难见到这些王公大臣能聚集一处,论起来只有他与程崇的爵位最低。慕继忠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的结交机会,与程崇打了招呼,便四下走动套近乎去了。
薄野信在一旁冷眼瞧着,心想着最近听来的关于慕家的消息,原本那点因为慕向晚而对慕家愧疚的心思也淡了许多,盘算着无论如何要说服花溪跟他回西月去。
宾客陆陆续续到场。薄野信请了其中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上座,与众位客套了几句,便道:“谕恒已是不惑之年,常年征战,爱妻不幸身故,而今膝下犹空。这次大华之行,与我儿花溪结缘,以了多年憾事。今请诸位做个见证,谕恒认下花溪为义女,从此她便是我薄野信唯一的孩子。”
此言一出,众人具惊。
慕继忠听罢,脸上笑意满满,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见众人惊诧,自己便先挑了头恭贺一声。
众人忙纷纷应和。道贺声此起彼伏。
薄野信还礼谢过,派人请了花溪出来给各位长辈们见礼。
席间,欧阳铮、尹承宗和陈鸿飞正一处悄声说话。
一听花溪要出来,尹承宗便打住了话头,眼睛朝上望过去。
今日花溪穿了件绣百蝶穿花的石榴红底缂丝长褙子,下身着烟霞色撒花镶绉纱边摆裙,脑后梳了芙蓉髻,挽着小米珍珠流苏缀,侧面别着金丝攒珠凤钗,右面扣着两朵珠花。
花溪很少穿艳色的衣服,这一身石榴红更衬得她肤色嫩白,欺霜赛雪。大眼睛如秋水盈盈,眼尾上翘,自然平添了几许妩媚风情。鼻峰高挺秀美,鼻翼柔婉雅致,不可增不可减,长得恰到好处。红唇饱满圆润,唇角微挑,勾勒出一抹温柔浅笑。
这一抹艳光落入尹承宗的眼中,勾起了隐藏已久的心事。
“和亲的事这下又要有变数了……”陈鸿飞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端宁似乎与她关系不错。端宁不愿嫁到西月,要换厉王家的郡主过去。原先西月那边说没身份又适龄的公主郡主嫁过来,这不,转眼就有了!她本在大华长大,信王这时认个女儿,是不是准备让她嫁过来?”
陈鸿飞的话正中了尹承宗的心事。
尹承宗不由笑着回应道:“敬之此言有理。”
陈鸿飞打趣道:“头前你还担心和亲的对象是自己,知道西月没有适龄的公主郡主便松了口气,怎么这会儿又来附和我?看你这样子是愿意和亲咯?”
尹承宗不以为意,转头看向花溪,低声自言自语道:“若是她,我自请旨意又何妨……”
曾经单纯地对她感到好奇,想要了解想要接近,渐渐地欣赏,渐渐地认同……再后来斗香会上并肩同行,才知那些理不清的情丝早已缠上了他的心。他见过的美人何其多,可却没有哪个能牵动他的心。原先就看出她心气高,只觉得有缘无份遗憾连连。可当知道了她是薄野信的女儿时,他何其高兴。两国联姻势在必行,他与她是不是也有了可能的机会?
陈鸿飞蹙了蹙眉,收起了嬉笑之色,说道:“子澄,你不会来真的吧?玉夫人好像快生了吧?太后那边你准备如何回话?”
尹承宗看了看陈鸿飞,又抬头看向上首,眼神晦暗不明,“不是还有皇上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