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十日课,等到休息那日花溪也没闲着,坐在屋里绣两小幅团花。
红柳进来时,就看见花溪静静地侧坐在榻边,背后靠着蓬松的大引枕,低垂着头,专注地看着花棚子上的图案,浓密的睫毛轻颤似蝉翼,纤纤玉指飞针走线,指尖灵动如在锦缎上跳舞一般。
红柳走近,看见那素白锦缎上是由条纹绣圈界轮廓的三寸大小的暗金边富贵花和一只展翅蝴蝶。花溪正用由浅入深逐层打子,三蓝色填满富贵花瓣,层与层之间过渡柔和,清新高雅。
红柳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绣法,不由多看了两眼。
“你回来了?”花溪感到有人走近,抬眼一瞧是红柳,低头继续绣花。
“姑娘这绣法原先红柳还未曾见过,不知叫什么名?”
“打子绣,马嬷嬷课上学的。原是装饰边角用的,我觉得好看便试试看能不能用在整幅上。你若想学,我改日教你就是。”这倒不是花溪的发明,只是她前世见过整幅的三蓝打子绣品,这绣法是从清朝开始流行的。当时瞧着只觉得素淡漂亮,没想到现如今自己也能自己动手绣了,心底不禁感喟世事无常。
“如此多谢姑娘了。”红柳福身谢过,拿出一个小布包呈给花溪,“这是姑娘让我寻的东西。”
花溪放下花棚子,打开布包,都是些上好的兔绒、貂裘的边角料,当下点点头,“不错,正合用。”
红柳道:“这些做冬衣剩下的边角料姑娘要来何用?平日里这些都是被绣房里的暗地取走,拼接起来,或卖或自用,今日那管事的婆子还问我,我糊弄了两句,又许了些碎银子,她才没再问。”
花溪摊平了布包,在里面细细挑拣,找了几块合适的拿了出来比对比对,满意地点点头,“下月是三哥和轩哥生辰,我没什么好拿得出手的,香料都是从府里领取的,再制成香丸拿去做寿礼不合适,便想做两副暖耳和手套做寿礼。等两位哥儿的寿辰过了就快入冬了,现在手里这个是做给老夫人用的。”
“暖耳?”红柳不解地问道,“是何物?”
花溪仰头看向红柳,莞尔道:“冬天里罩耳朵用的。这皮毛料多,做好了那三副还能剩下了好些。我做好一副你看看,回头给你们几个一人做一副,冬天在外面走动干活也省得冻了耳朵。”
“姑娘……”红柳低低唤了一声,这几个月压抑在心底的事又涌了上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嗯?怎么了?”花溪没抬头,仍低着头拣选皮料。
“奴婢,奴婢……”红柳一急,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花溪撂下手里的东西,“平日里瞧你是个爽利人,怎么今天反倒吞吞吐吐?”
“奴婢只是一时感触,姑娘待人宽和,给老夫人、少爷们准备礼物还惦记着奴婢们……奴婢,奴婢们定会把姑娘的好记在心上……”红柳想了想,也不知是羞愧还是害怕,最后还是没把心底的话说出口。
“宽和吗?”花溪怔了怔,随即笑道,“你的话我记下了。诚心待我者我自不会亏待……”
红柳点点头,“奴婢省的。奴婢以后会尽心服侍姑娘。”
“刘妈妈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