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和离世前缠绵病榻大半年,慕家早有心里准备,除了最初承爵一事搞得人心惶惶,吊唁葬礼的一应事宜虽繁杂但进行得并不忙乱。
这几日往来祭拜的官员亲族甚多,花溪自知身份不妥,白日不去灵前。正如她所料,慕家的人也未曾请她过去。但她想着自己既然已经住下,就算是做客人,也要尊重主家。虽说名不正言不顺,但也总不能一直不去拜灵,让人耻笑不识礼数。
过了五天,花溪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托红柳传话给夫人。
萧氏刚送走自家大哥,听大哥回话说洛西王世子允了,心情好了许多,当下主动传红柳进屋回话。
红柳进屋行了礼,规规矩矩地回了几句萧氏关于花溪日常生活的问话后才道:“回夫人,姑娘说夫人这里往来各府的女眷多,自己的身份多有不便,怕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所以这几日未曾过来给夫人请安。只是眼看要头七了,姑娘想今儿夜里去侯爷灵前上柱香。”
萧氏答说:“是我疏忽了。难得孩子有心,想去今晚便去吧。过了头七入殓,府里没这么忙乱,你再带着姑娘在园子里转转。顺便告诉她,等葬礼之后,外祖母就给她正名。”
红柳初时楞了一楞,马上会意,准备告退折返,却又被萧氏唤住。
“今儿屋里没熏香,我怎么闻见股子茉莉香?红柳身上可是带了什么新香囊?”
红柳忙撩开外罩的麻衣从腰间扯了一只紫色缎面香囊出来,递给萧氏,“夫人闻到可是这个味儿?”
萧氏拿了香囊在手上摩挲,“对,正是。这绣工精致不说,难得这香气原汁原味,红柳几时做的?”
“回夫人,这不是红柳做的。是花溪姑娘打赏的,这里面的香也是花溪姑娘自己亲手制的。”
萧氏有些讶异,点头赞了句,“哦,难得这孩子心灵手巧。你回去给花溪说,晚间在我这里用过膳再去拜灵。”
“是。”红柳接过萧氏递回来的香囊,屈屈膝退了出去。
……
入夜,花溪换了身素白衣裙,披上麻衣,发间别了朵白绒花,带着红柳和丁香拎着一篮元宝纸钱去了灵堂。
头七前,慕家子侄轮换守夜。今晚是二房慕修远并本家旁支修字辈的两个兄弟,三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平日里也算相熟,就排在一起守灵。
慕修远与两个兄弟跪坐在蒲团上,慕修远谨守规矩,跪得端正,而旁边的两个兄弟有些懈怠,腰身直不起来,半眯着眼像是睡着了。
一阵茉莉香飘进,慕修远看见红柳提着篮子从门外跨了进来。
“启禀三少爷,夫人让奴婢带栖霞园的花溪姑娘来给侯爷上柱香。”红柳的声音很轻,只是灵堂太安静,所以刚刚在慕修远旁边两个打盹的兄弟也醒了。
栖霞园?花溪?
慕修远想起了祖父床前垂头看见的那半幅藕荷色的布裙,还有那飘飘渺渺的声音,是那天来的女孩吗?
“请吧!都是自家的兄弟,不是外人。”
慕修远三人站起身。
红柳放下篮子出去扶花溪进来,慕修远的目光也聚焦在了门口出现的那抹素白的身影上。
翩翩走近,盈盈福身,淡雅的橘香散开,清新古朴,彷佛嗅到清晨乡间小道旁洒满阳光的橘子树上叶子发出的缕缕清香,给这冷凝死气的空气中增添了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