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颤抖,李星阑在对方脸上刮下一块已风干的泥,问:“你接下来,想怎么做?”说四个字,又咳了一声,只是这回声音正常,语气却……不大自然。
陈铬的脑回路异于常人,根本没注意对方问什么,而是大吃一惊,犹犹豫豫,说:“那个……我们,我们在玩……泥。”
李星阑看了看地上,陈铬和韩樘捏出数个小泥人。泥人们的头脑和肚子俱是圆滚滚的,小泥团摞在大泥团上面,再插上树枝作手脚,照着议事厅里的座位摆放。
他瞬间哭笑不得,道:“小孩儿都喜欢玩泥巴。”
陈铬挠挠头,不好意思,道:“玩尿泥。”
李星阑:“……”
见他表情僵硬,一只手滞在空中,陈铬露出得逞的笑,道:“骗你的,让你老是把我当小孩,我都十七啦。”
李星阑无奈:“还差一天,所以你永远十六岁。行了去洗洗,睡个午觉,今天‘议员’老板请客杀羊,睡醒起来喝羊汤。”
陈铬闻言欢呼雀跃,听话地跑走了。
李星阑瞬间肃容,转头对韩樘道:“樘儿也去打水洗干净,到我房里来,与你说说练兵的事。”
韩樘领命,喃喃自语:“总觉得李先生对陈铬,格外不同。”
李星阑闻言一怔,道:“都将你们当作小弟看待,只是他大哥于我有恩,陈铬心性又不比你这般强韧,多照顾一些罢了。”
韩樘走远了,只有声音传来:“就说他是个长不大的孩儿,哼。”
身长一百六十九公分的小孩——陈铬,平躺在榻上,百无聊赖,双手交叉垫在脑后,伸出一条腿在榻边晃悠。
裤腿搂了起来,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小腿。
阳光穿过窗户,洒出一地光斑,空气中零星飘飞的尘埃,在这光芒中竟也让人觉得干净舒适。
风起风停,海棠花枝随之摇曳,香风阵阵,阳光流动如水,阴影游动如鱼。
陈铬闭着双眼,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卧蚕上落下两道阴影。
他的面部线条流畅,眉毛浓黑,鼻梁挺秀,继承了母亲的精致。正处在十六七的年纪,轮廓将显未显,手脚修长,该有肌肉的地方一处不少,很有一些遗传自父亲的英气。
只不过他那一对眼睛既圆又大,双颊略有些婴儿肥,长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偏小,睡着的时候更显柔和,带着些中性美感。人的脸要显得好看,多半是各部配合得当,符合自然。因此陈铬这模样并不会显得“娘气”,反倒很有亲和力。
想着晚上有羊汤喝,这时他哪还睡得着,整个人精神得不得了。当然更令他高兴的是,李星阑竟然真的说服了众人,还能亲自练兵。
要知道,李星阑是三团团长,一名陆军上校!也就是说,他从前至少管理着四至五个营,带着一千五百名左右的陆军士兵,在非洲的丛林中进行对残余丧尸的歼灭战。
他不仅有办法,而且一定经验丰富。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人能凭自己的努力在二十七岁就晋升至上校,或许跟他大哥一样,也是个“官二代”?
想到这里,陈铬又耷拉起脑袋,感到一阵深深的愧疚。都是因为自己,大家来到这么个地方,几乎永远地离开了自己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