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名烦人的家伙。
陈铬猝不及防地被甩飞,重重跌落在地,挣扎着爬了起来,却没想到那地面上的枯枝败叶轰然塌陷,数十只削尖的粗树枝从他身体各处穿过。
陈铬:“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令他无法抑制地发出一阵吼叫,嗓子瞬间被喊破,陈铬疼得晕死过去。
男子:“死透了,真他妈可惜!”
另一名男子:“这下没得玩咯!一天遇上两件丧气事,什么世道。”
又一名男子:“行了行了,这大家伙可是意外收获,捅死了吊着,先回寨子里歇息,明早叫了人过来一起抬回去。”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大地如墨,碎星散布其间,巨大的榕树倒着生长在天上——
陈铬咬着牙:“嘶——!”
他想要抬头,浑身上下却被树枝刺穿,痛得不敢乱动。闭上双眼缓了好一阵才找回了方向感,发现自己正仰面朝上,整个人呈一个“头低足高位”被钉在一个插满尖刺的陷阱中。
他断断续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浑身的伤口不断愈合,如同成片的蚂蚁在往皮肉里猛钻。刺穿他身体的树枝十分粗|壮,此刻可靠正被迅速生长的新肉挤压、包裹。
这个过程并非融合和吞噬,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强烈地排斥着不属于它的一切事物,活生生地将树枝挤碎并排除,令他痛苦不堪,连动一下手指都无法做到。
他只能催眠自己,放缓呼吸去遗忘身体上的痛苦。背点什么课文吧,最容易让人绞尽脑汁,想着: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另外一株仍然是枣树……
少年带着哭腔,有气无力,道:“我好想吃枣子啊。”
陈铬的冥想,以失败告终。
天上有一把勺子,斗柄遥指灵山魂海,北斗星在云后忽隐忽现。
耳畔传来一阵剧烈的碰撞声,树影摇曳,光线交织。
“啪”地一声,绳索断裂,一双后足被捆紧吊在树梢上、前足与脖颈被紧紧绑在树干上无法动弹的巨狼,挣开了勒住自己前足与脖颈的麻绳,在陷阱上方左摇右晃。
陈铬:“!”
被倒吊在树梢上的巨狼前足胡乱地挣扎,似乎是想要使用利爪将束缚在后足上的绳索划断,陈铬忽然觉得,它那样子跟人类没什么不同。
然而,巨狼浑身上下尽是伤口,腰侧扎入了一支巨大的、锈迹斑驳的金属蒺藜。那是一处致命伤,即使侥幸没有死于破伤风,它也会因为失血过多休克而死。
无论巨狼本身如何凶猛,最终还是在众人合围下被捕猎了。
人类制造出各式各样的精致的工具,始于生存,却不止于生存。
巨狼死命地挣扎,然而腰|腹处受伤太过严重,完全没有办法向上弯曲,更要命的是伤口在它的剧烈挣扎下再次迸裂,鲜血止不住地流淌,星星点点滴落在位于他正下方的陈铬的身上。
四目相接,陈铬惊奇地发现,巨狼的瞳孔在阴影之中呈现出耀眼的金色。只不过前几次见到它的时候都是深夜,它的晶状体反射|出幽幽绿光。
不知道是不是被吊久了还是失血过多,巨狼的眼神十分呆滞,瞳孔扩大,生命力逐渐流失。
陈铬气若游丝,从牙缝中挤出一点儿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话虽这样问,他当然不能指望一头狼会用人类的语言来回话,那巨狼也是奇怪,似乎瞟了陈铬一眼,仰头朝着天空长啸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