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困极了,敷衍:“与你长得一般,娘们唧唧。”
陈铬知道他在说胡话,用手肘在他的小肚子上戳来戳去:“骗人,我哥跟我一点都不像。”
李弘又要炸了,可惜太瞌睡,炸不起来,只得无奈地回答他:“匆匆一瞥,我哪里记得清楚?脸也烧伤了,约莫是个模样俊俏的,瘦高个子,眼神……”
李弘打起呼噜。
陈铬却精神得很,冷静下来一想,李弘所见的人,有可能不是姜云朗吗?那么他是谁,又在寻找什么?飞船上一共有七八个人,陈铬当时万念俱灰,实在是记不清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白色防化服,是南非避难所的标准配置,至少有三人穿着,而其中他认识的只有一个阮霖洲。
只可惜阮教授身体太差,他就算想找自己,也断没又办法从那样的战场上逃走,或许他已经……陈铬不敢继续想下去。
他又想起丧尸潮失控爆发的那天下午,姜云朗把自己教训了一顿,一名身穿白色防化服的军官过来传递消息,姜云朗匆匆离去,从外面锁上门,让陈铬在家反省。
同样是那天下午,阮教授本来与陈铬有约,等了一段时间没见人来,就找到陈铬家里。他身体不好,微微佝偻着,靠在窗边与陈铬聊天,陈铬非常高兴,送了他一枝用小玻璃瓶装干桃花。
阮教授离开,过了一阵又慢慢走回来,从窗口扔给他一颗香甜的果实。
那是南半球的初冬,不知是谁在温室里种了一大片常年开放的桃花,陈铬没事的时候就会去桃林中玩耍,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无事可做。
阮教授是母亲的同事,身体不好,却没有因此而变得阴郁。陈铬觉得他特别温和,没什么大学者的架子,故而非常喜欢他,常常偷偷地溜进实验室看他做实验。阮教授每每发现他,也不会说破,而是做完实验后将他叫进去,将一些深奥的知识用简单的话解释给他听。
他会发生变异么,变得像美国队长一样?
陈铬举起双手,手掌翻动,仔细观察。然而夜里帐篷中却是一片漆黑,他的脑子昏昏沉沉,什么都想不明白,什么都不愿再想。
过去的记忆,像许多离开水的鱼,因为缺氧而在他脑海中跳个不停。
陈铬想起阮霖洲,自己被审判前一天的晚上,他竟然偷偷放倒守卫,潜入囚室,给自己注射疫苗。还找来一支一模一样的黄金盒子,想要把黑石换出去,替自己脱罪。
现在想来,要是那时候自己听话,也就没这么多事了。
陈铬脑袋里一团乱麻,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然而一只手却还举着,不一会儿,黑暗中传来“啪”一声脆响。
陈铬的手掌落下,恰好拍在李弘脸上,后者活生生被打醒了。
李弘一个挺身弹起来,简直是拔剑四顾心茫然!
第二天一早,众人在鞭声中醒来,俱是惴惴不安。
唯有李弘捂着左脸,一脑门官司气,想要发作却又生不气气来,始作俑者则一点儿也没有发现情况不对,“叮叮当当”凿着石头。
李弘心中窝火,最后不得不认命,放下手来加入采矿队伍。
陈铬终于见着他的脸,瞬时发出一阵爆笑。
李弘抓狂,大喊:“你够了!”
陈铬不敢再开玩笑,问:“你听见什么声音吗?像是一种鸟的叫声,还有人的声音。”
李弘经他一提醒,似乎想起什么,点头:“是有些奇怪。”
他停下手中动作,环顾四周,远眺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