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铬回头看向李弘,眼睛里倒映出明蓝的天色,他发现李弘思考的时候,总会微微蹙眉。
李弘:“此地陷落在太行山中,视线开阔,秦军守在高塔之上,地面之事一览无余。且翻过山岭需近半日光景,山外林木茂密,飞禽走兽甚烦,独自出逃也是九死一生。”
矿场内筑有许多高台,均有秦兵持弓箭站岗,对于具体的劳作,则看管得并不严格。
俘虏们并未备受压迫,且秦军有令,道是一人私逃,整队其余九十九人将受连坐。故而无人敢轻举妄动,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
陈铬漫不经心,说:“都快到中午了,怎么还不开饭?这里吃得太差了,不逃出去也要饿死。”
“一日一碗粥饭,”李弘白了他一眼,道:“于俘虏而言,已是好得十分古怪了。”
陈铬摸着肚皮,作势要呕:“那个黄色的谷子熬成粥,黏得都可以作浆糊用了,吃着一点不消化。”
李弘用力一凿,岩壁分崩离析,一块黄黑驳杂的矿石掉落在地:“那是黍子粥,黄黍性黏,多作酿酒之用。”
陈铬用力一砸,石斧碎成一片片,叹:“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陈铬凿完了一车,有人过来要将矿石运到储存地点,然后再推回来。
这个时代,当兵的男人都十分年轻,却全部一身风霜,由于长期劳作、缺乏营养,多半都是手足皲裂,模样十分可怖。
陈铬见着过来取车的两名男子,心中觉得十分可怜,便让他们先在一旁休息,自己试着上去推。
由于路面凹凸不平、车身自重也很大,一车百余斤的矿石通常都需要两人才能勉强推动。然而,陈铬上手后发现,自己只要稍稍用力便能推动推车。
他高兴地大呼小叫,自顾自地将矿石运走了。
李弘:“……”
陈铬回来后,又领了一枚石凿,“叮叮咚咚”帮李弘完成任务。
看他毫无心事,丝毫不为处境担忧的模样,李弘简直没了脾气。
陈铬满头大汗,朝身旁一名面色黢黑、长着对小虎牙的孩童说:“差不多了,留点给你下午慢慢挖。”
那小童莫名其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发一言地走了。
孩子走后,陈铬问李弘:“那么小的孩子,你们赵国也派上战场。”
李弘答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那就不要打仗啊,”陈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我知道各国的资源不均,但可以贸易、经商,互通有无。大家都是炎黄子孙,为什么一定要相互残杀?”
李弘沉思了一会儿,道:“‘以商止战’?管子的《轻重论》我倒是看过,然则,齐国居东海之滨……”
陈铬强行抢答:“举孝廉以入仕!”
李弘莫名其妙:“?”
陈铬闷头大笑,挥挥手让他继续。
李弘继续说道:“齐国盐铁富足,深知商贸之利。但‘不患寡而患不均’,各国并非均是一般的物阜民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