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宇对江天放投鼠忌器的原因,那是因为发生在宁阳宾馆的那件事对他的刺激太深了。
王中宇永远也忘不了江天放侧劈一脚,将何波踢飞的那个场景;也忘不了江天放与宋大秘相对而坐,把酒言欢,无视何刊拔枪相向的场景;更忘不了何刊随即就被省纪委带走,从此消失在湖东省的事。
在王中宇看来,江天放完全就是一个危险分子,一个暴徒;这种随时处于暴走边缘的人,怎么能够留在官场?应该送他去前线,不,现在是和平时期,前线都不适合他,应该送他去非洲,去中东。
王中宇心里很清楚,就是从宁阳宾馆发生的事情以后,让他彻底打消了现在去找大药房麻烦的念头。谁知命运弄人,王中宇似乎注定要和江天放纠缠在一起,两人竟然是乘坐同一辆车,来到了平洲。
在平洲组织部的这半年,王中宇一直在暗暗关注江天放,他想看看,这个暴力分子,在青山县究竟会掀起怎么样的一场腥风血雨。
官场上杀人不见血!
围绕着这个江天放,交通局长尚文倒下了,城关镇书记袁启阵倒下了,州财政局长赵如胜倒下了,州发改委主任徐宁也差点倒下了,教育局长刘孟迟跑了,书记田板富被迫背井离乡……而王中宇更是知道,就因为这个江天放,省发改委主任王忍被闲置了,省委宣传部副部长贺炜华被暗降了,远在京城的广电总局副局长陈辰被闲置了。《当代思想》主编李念也被闲置了。
半年时间啊,这么大一批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倒下去了,即便活着,也许他们也永远回不到政治舞台的中心来了。对于政治家来说,这和杀了他们又有何异?也许没有人会想得到,这些人被扼杀了政治生命。全是因为这一个人的缘故。
或许很多人都能了解其中的一部分内情,青山县的人知道青山县的事。平洲的人了解平洲的动静,宁阳的人看到了宁阳的那一幕,而京城的人,却感慨于沧海桑田的变迁。
但是,没有人能像王中宇这样。因为机缘巧合,他看到了整个战场!太残酷了,这哪里是斗争啊?战争都不如王中宇所看到的那副画卷波澜壮阔,震撼人心!
自从先前见到了江天放,王中宇就一直在想,那个笑得灿烂阳刚的年轻人。还是人吗?王中宇完全可以肯定一点的就是,江天放是不可能具备这样的实力,靠自己一个人来整垮这一大批人的。他是怎么样聚合身边的力量,巧妙的撬动杠杆。才引发推倒了这一连串的多米诺骨牌呢?
震耳欲聋的掌声将王中宇从思绪中拉回了会议现场,胡子敬已经宣布散会了;而到现在王中宇正式就任县委副书记为止,他唯一可以肯定的一条策略就是,对江天放实现以暴制暴的打压,那绝对是行不通的。
在罗佩文的要求下,中餐在大食堂举行,所有与会干部都获得了与书记、州长这些平日难得一见的大佬们共进午餐的尊荣。
作为新晋的县委书记和县长,胡子敬与江天放当然能与罗佩文他们同桌。按职务序列排,江天放的位置恰好和杨仪相邻;杨仪看到江天放坐到了身边。刻意的将衣领往上提了提;江天放上午开车陪过杨仪,对她早有领教。已经有些麻木了。
下午是去望水乡参加小水电的并网发电仪式,这一回,杨仪没再要江天放开车。
车队从国道拐下去望水乡的县道,路面明显崎岖不平起来,说是说县道,其实就是乡村公路,泥土面上铺了些沙子而已。
车队再往前开,公路出现了正在修整的痕迹,不少地方,路面已经在拓宽,路边堆着些水泥沙石之类的材料,只不过,没有施工人员施工,相必是为了迎接领导,今天暂时停工了。
这时,江天放的电话响了,接通一听,是杨仪;江天放不禁在心底腹诽,看来自己是被这个女人盯上了,这是个麻烦事。
“江县长,望水乡在修路?”杨仪问。
“是啊,望水乡的交通对发展的制约太明显了,不修路不行……”
“这条路县里拨了多少钱?”
江天放回答说:“县里不拨钱,支援水泥钢材,乡里负责解决劳力问题,征地问题。”
“按你这么说,修路和小水电的模式差不多?”
“嗯,形式是差不多,可也有区别;小水电将来是有直接经济利益的,修路则没有,除非设收费站;自己修路,自己再设收费站收自己的钱,这种事干了也没有意义。”
“那农民的征地和工钱你怎么解决?”
“分两步走,一是抵历年拖欠的提留和农业税,二是由乡财政打欠条,以后从其他财政来源补偿;具体怎么操作的,得问蓝小燕。”
“看来我对你的看法是对的,你这个人啊,有能力,有创意,要是能把那个毛病改改,就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