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二)
燕夫人心中凛然一惊,强自稳住心神问:“到底是如何一回事?你是听何人所说?”
燕展一个小小的太常寺主簿,自然没有上朝的资格,今日早朝关于燕老爷之事定也是听同僚所说。
燕展拭了拭额际的薄汗,道:“儿子是经太常寺丞黄大人悄悄提点了两句,具体之事黄大人并未细说,儿子只知今日早朝时有人向圣上参奏父亲在前年的平阳私盐一案中有贪赃之嫌,并丞有证物,现下父亲与其他几名被参奏的大人均已被带到稽察院都察司,若是无人可证,怕是.....”
燕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前年平阳的私盐案她也听燕老爷说过一嘴,当时燕老爷晚回府了两月便是因此。她心里不定,正想再问时,打外面又匆匆进来一人,面色虽比燕展要沉静些,但也难掩焦郁,是长子燕朗。
燕朗进屋一看燕展神情,知道他定然也知晓了父亲之事,他心里又沉重几分,躬身道:“母亲可是已听三弟说了父亲之事?”
燕夫人略微点头,已自炕上下地,看着燕朗问:“老三也是才到府里,只将事情大略一说,你可知其中详情?”
燕朗顿了顿,才将自己所知的详细说了一遍。
原是今日早朝时,户部巡官崔允忽奏说前年已结的平阳私盐一案今日有人密报其另有隐情,其中有官员贪赃。并交上一本账册,据说其中详细记载贪赃受贿之官员。
当今圣上一看,当庭大怒,所涉官员竟达十多名,其中在朝的便有四人,燕老爷正是其中之一。几人极力辨白,奈何所牵甚广,又有那不知何来的账本在堂,圣上一怒之下令将所设官员俱带到都察院,等事情调查清楚再经发落。
燕夫人脑中一滞,似早间所有不安都找见一个根源,出了一身冷汗。
燕朗看母亲脸色不好,只好劝道:“母亲也莫要太过着急,毕竟此事尚未查清,且牵涉官员众多,查办起来也定会慎之又慎。如今之计咱们也只能等上一等再从旁打探消息,父亲定会无事。”
——说完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底气。
燕夫人心中虽慌乱却也更明白不能显现出来,否则她一乱,底下的人更不知该如何了。
她脸色一缓,复又在燕朗的搀扶下坐下,沉声道:“我知晓了,你们也暂且回去署事吧,此事等晚些老七回来咱们再议。这几日里同僚们定对你们避之远之,你们且要沉住心神,万勿再让人抓了甚么话把儿。”
兄弟俩见母亲镇定,心里也稍安,对看一眼,恭敬称“是”。罢了,又匆匆赶回各自职所。
俩人一走,燕夫人顿觉眼前一黑,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顾婆子在一旁小心谨慎的伺候着,半点声也不敢出。
脑中将所有能托付的关系迅速过了一遍,燕夫人不由暗暗叹了口气。燕家多年关系多在通州,这一年来虽也有意打通京中关系,但时日尚浅,多只停留在女眷间闲话家常的地步。
眼下...她能寻的怕也只有孟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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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瑾回府时已过戍正,他今日带人在外巡查,尚不知父亲之事。但见了母亲及两位哥哥的神情便知家中定然有事发生,再听燕朗一说,当即愣住。
事情来得突然,燕老爷在这之前从未跟他们交代过什么,便是今早出门都是都没说过之言片语,看来他自己对有人弹劾一事也是毫不知情。
燕瑾沉默了一瞬,却很快冷静下来。他的思路与母亲一样,先迅速将与燕家私交较好的人过了一遍,说道:“明晚我与大哥先去拜访孟伯父,看看他老人家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