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的正好,瞧瞧你院子里人,怎的这般不让人不安生。”
燕瑾脸色更冷,沉声问:“怎么一回事?竟将母亲也折腾来了!”
沈芳菲一脸委屈模样,一句话简明扼要:“楚妹妹要害荀哥儿....”
燕瑾一惊,侧头向楚宁看去,见她未罩外裳虽是跪着却将背脊挺得笔直,干涩的唇咬出了血,那嘴角眼梢却隐着丝笑,只是那笑是凉的,是扎人心的。
这被什么死死缚住却又倔强非常的模样正是燕瑾心底最怜爱的,他目光一深,道:“究竟如何,将事情说清楚,夫人在这里,是你所为定不会轻饶,但不是你所为也定不会冤哌了你。”
燕瑾这一来,沈芳华倒是不好说话了,只暗地里给妹妹使眼色。
顾婆子手里捧着衣裳自外间进来,面目肃然的回话:
“大夫已经验过,这衣裳右边的衣袖上涂有荆花的花粉,常人便罢了,可若是如咱们荀哥儿一般有喘症的人是万万闻不得的,这荆花花粉会极快的诱发喘症,一旦救治不及,必有性命之忧。”
燕夫人眉心一跳,阴阴盯着楚宁。
燕瑾也有些发急,冲着楚宁皱眉:“说话。”
楚宁却是不慌不忙冲着顾婆子问:“那大夫是否还说这衣裳只有右面的衣袖是涂有花粉的,且恰恰避开了脏污的一处?”
顾婆子略显讶异的点头,看着燕夫人回:“大夫确实说只有右边的衣袖是涂有荆花花粉的,且脏污的那处并没有,只不知是被冲掉了还是什么别的缘故。”
这话,任谁也咂摸出点味儿来。
按常理,楚宁若真是抱定暗害荀哥儿的心思去的,为防万一,不说把花粉洒遍全身至少两袖和前襟是都要洒上的,万无只涂洒一只衣袖的道理。
加之前面沈芳华言外之意是楚宁自己故意打翻了汤汁,试问楚宁若明知只有右面衣袖有花粉,她便是泼也该将汤汁泼在左袖才对,怎会往右边衣袖上泼,并且技术能够高超的恰巧避开了一部分?
——那难度委实大了点。
如此,便只有一种可能,荆花的花粉是汤汁洒在衣袖之后被涂染到右袖上的。
实际这也是怕楚宁当时疑心,并且她一直往旁边躲,所以罗衣只抓住了她一边袖子擦拭,而稍一沾水又怕花粉有颜色晕开,所以避过了污迹。
燕夫人何等心思,眼风立下便扫了罗衣一记。
心中已然有丝明白,楚宁这是在说,要对荀哥儿下毒手是事实,只不过另有其人。
但楚宁似乎意不在此,她并未做过多纠缠,而是抬头看着燕夫人:“婢妾还有几句有关荀哥儿病情的话想问问大夫,不知夫人可否将人请进来?”
一听是与荀哥儿有关的,燕夫人略一思索便颔首。碧青去寻了见外裳暂且给楚宁穿上,许是怕人前难看,楚宁总算被允许起身,顾婆子片刻便将人带了进来。
大夫是个已六十多岁的老头,但面色红润,看起来精神饱满。
楚宁上前施了一礼,说了句“妇人无知,若有无理之处还请大夫海涵”,之后不再绕弯子,直接问到:“大夫可知苦梭草的功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