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慈禧皇太后怀疑自己听错了。
“回老佛爷,我家老爷和许大人以及四位礼部侍郎一并被万岁爷罢官了。”钮枯禄氏哭哭啼啼地重复了一遍。
慈禧皇太后暗自吃了一惊,表面仍不动声色,故作轻松地问道:“礼部堂官们怎么惹着皇帝了?”
“冤枉啊,老佛爷,只不过是那个礼部主事王照上了一道折子说要让万岁爷到什么日本啊、英国美国啊那些国家去巡游,我家老爷和许大人他们一致觉得这也太不拿万岁爷的龙体安全当一回事了,简直是骇人听闻的建议,于是为了万岁爷好,老爷他们就压着这份折子没往上递,没想到那个王照一状告到万岁爷那儿,说老爷堵塞言路,阻扰新政,惹得万岁爷龙颜大怒,今天一早老爷便接到革职的圣旨,如今万岁爷搞新政用的多数是那些低微的汉人官员,请老佛爷为咱们满人作主,为我家老爷作主啊,老佛爷……”钮枯禄氏翕合着鼻子,抽泣着诉说。
一下子罢免六位礼部堂官,招呼都不跟自己打一声!慈禧皇太后感觉到有些什么东西在胸口里翻腾着。
乐寿堂内一片肃静。
“老佛爷……”半响没有得到答复,钮枯禄氏还想继续,可一接触到皇太后阴晴不定的脸色,只开了头便畏怯不前了。
不料,慈禧皇太后倏地笑了起来:“怀塔布向来不是蛮透亮的一个人嘛,怎么突然犯起糊涂来呢?那个王照不过是提议皇帝这样做,皇帝又不是三岁小儿,该不该离国游荡难道他自己不会分辨吗?皇帝下诏广开言路,你家老爷非得逆着他的意思,皇帝能不恼吗?”
钮枯禄氏没料到皇太后会这样说,顿时脸如土色,悲呼:“老佛爷,我家老爷对老佛爷和万岁爷可是一片忠心啊,要是忠臣落得个这般下场,我家老爷说他宁愿一死以报老佛爷啊。”
慈禧皇太后冷哼:“书上说得好,文死谏,武死战,这二死是大丈夫死名死节,却不知竟不如不死的好!这一死不等于骂皇帝是昏君么?只顾邀名,猛拚一死,弃君于何地?何况你家老爷果真为此死了,恐怕连个名都捞不着,他倘若真的是个聪明人,反而应该感激皇帝给他这么一个休养的好机会,趁机游山玩水,四处走动走动,指不定啊哪天皇帝心里的气一消,念起他的好来,想要把他召回来官复原职呢?真去死了那可打水飘儿咯。”
钮枯禄氏细细咀嚼着皇太后的这番话,抓住了当中的一线亮光,破涕为笑,连连磕头道:“愚妇无知,老佛爷教训得是,奴才回去一定劝着老爷,我家老爷一向奉老佛爷的话为圭臬,准听老佛爷的。”
“可不是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好啦,你既然来了,跟我一块儿去看戏吧,热闹热闹去去晦气,今天有一场好戏,你正好饱饱眼福。”
“是,奴才叩谢老佛爷。”
可当戏开演,台上锣鼓喧天,慈禧皇太后却充耳不闻,钮枯禄氏方才所说的事情引起她万千思绪。
从皇帝召见那个康有为开始,她心里便有不好的预感,如今看来自己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她甚至觉得皇帝不跟她商量一气罢免六位礼部大员,当中恐怕还有来自景仁宫的怂恿。
对这个野心昭然的狐媚子,鉴于早年的法子不灵,这几年来她一直隐忍不发,原指望着日子长了,皇帝淡下来,她再找机会把眼中钉拨除,可皇帝就像中邪了一般地搭牢了景仁宫,她连想找机会多插几个人分宠他都一口拒绝,可见其疯魔!她不能任由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了。
方才在一瞬间的气恼过后,她想清楚了,木已成舟,质问皇帝毫无意义,即便把他召来训斥一番也无法收回成命,倒不如静观其变,暗作准备,防患于未然。
回顾进宫后这几十年,邀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