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抵御不了暴风雨。”陆离回答。
通过话筒指挥锅炉舱启动的大副这时向陆离请求:“驱魔人,船长现在应该在一等舱,你能带他回来吗?”
“已经不用了。”
这时,窗前的陆离说道
大副顺着陆离的视线望出去——一只披着船长制服,臃肿、溃烂的轮廓在甲板上蹒跚爬行。
无论它是船长还是它扒下这套衣服……都代表船长的下场不太好。
旁边的船员扶起弗拉维奇曼,低声问大副:“我们打晕了董事长先生……”
“凯特小姐在,弗拉维奇曼先生不会怪我的。”
陆离看向凯特:“你身份很特别?”
“他是我父亲。”凯特的语气就像打晕的是个路人。
“你们关系很好。”
“因为父亲平时不会这样,他很理智。清醒后他只会感激我们阻止他。”
“也可能不会。”
陆离突然抓着凯特,躲避弗拉维奇曼的突袭。而在陆离做什么前,弗拉维奇曼就摇晃着倒下,咧开黏膜腐烂黏连的嘴巴,梦呓般嘶语着爬向陆离:“留下……留下——”
“董事长怎么了!”
“感染。”
陆离看见弗拉维奇曼乱糟的脑后头发里蠕动出什么。他已经没法挽救了。
瘟疫或是诅咒扩散之前,陆离将他抓起。
感染的弗拉维奇曼的力量孱弱得可怜,并未脱离人类本身,陆离轻松地将他带出船桥,丢给墙角的惨白脸孔。
“你不害怕吗?”跟着出来的凯特好奇陆离的平静。
“你不伤心吗。”陆离反问。
“生来就被培养成联姻工具的工具没有感情。”凯特浮现相似又相反的冷漠。
“恐惧源于未知。”
陆离注视着蹒跚爬起的弗拉维奇曼忽略惨白之脸的力量,流淌着口涎,忽然微微偏头。
他听见海妖之歌在船舷边响起。
陆离抓住弗拉维奇曼的肩膀,当着他女儿的面丢出护栏。
嘭——
从下面传来重物跌落的声音。
陆离从台阶来到下层甲板,继续抓起嘶吼的弗拉维奇曼拖行到船舷边。
“你不怕歌声?”
陆离发现凯特靠着上层甲板的护栏,注视着自己,忽视海妖之歌。
“它在很努力翻找我记忆中的美好,但是没有。”凯特的回答响起。
陆离将弗拉维奇曼按在船舷上,抬头问:“你还有要和他说吗?”
“他不是我父亲了,不过如你所愿。”凯特扶着护栏,被四周的死亡与混乱包围着,“不过如你所愿。永别了……父亲。”
陆离松开手,任由弗拉维奇曼摔出船外。
落水声被海妖之歌和甲板上的混乱掩盖。
陆离抬起头,凯特还靠着护栏,脸庞浮现一丝释然,一些感伤。
当注意到陆离没有接近楼梯,她从仅有的情绪中脱离:“你要去哪?”
“锅炉舱。”
凯特愣了愣:“那这里呢?”
“锅炉舱比船长室重要。”
陆离可以随时来船桥掌舵,甚至可以卡住船舵让大船朝正确方向航行,但锅炉舱没能启动,这条大船将永久航行在怪异之雾中。
“我和你一起!”
凯特“噔噔”踩着楼梯下来。
陆离没有理会凯特的跟随,迅速穿过死亡与混乱笼罩的甲板。
划过夜空和雾霭的尖叫由远及近,还没等凯特看清是什么,一片碎肉血雾从她面前划过,脸颊溅染上血渍。
凯特睁大眼睛,提着裙角快步跟上前面那道步伐坚定不移的轮廓。
陆离冲进船舱,居然还有许多惶恐乘客和船员聚集在这里。
“藏起来,天亮之前不要出来。”
陆离提醒这些人,挤过人群,前往拐角处的升降梯。尚未离开走廊,他就听见身后响起惊恐的尖叫与凄厉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