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这件事,接下来开始讨论其他事务,等一个多时辰后,差不多该说的事都说完了,正准备退朝的时候,杨廷麟站了出来,说有事要奏。
杨廷麟的官职并不高,他是崇祯四年的进士,庶吉士出身,之前是翰林院编修,如今是都察院的御史。“臣听闻朝中有人试图同建奴议和,准备消减辽东军费,放弃辽西防线,不知可有此事?”
“听闻?你从哪里来的听闻?”温体仁直接斥问道,语气严厉之极。
“臣乃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何况臣还听闻此事阁老是赞同的,不知阁老是否能告知此事是真是假?”杨廷麟丝毫不惧温体仁,直接反问。
杨廷麟的话顿时引起一片大哗,许多人面面相觑,露出惊讶之色。
而东林党的几个大佬们却是面带冷笑,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似乎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事,或者说杨廷麟跳出来就是这些大佬们的意思。
“胡言乱语!绝无此事!”温体仁斩钉截铁回道,脸上更是怒气勃发。他心中暗骂不止,这个事并非是假而是真的,之前朱慎锥私下就和温体仁商议过,准备消减辽东军费,废除之前崇祯皇帝征收加派的辽饷,压缩辽东阵线,转攻为守,严守山海关到辽西走廊防线,改变辽东战略。
作为首辅,温体仁是支持朱慎锥做这样的改变,现在大明的问题非常严重,尤其是财政到了崩溃的边缘。辽东战事一直持续,每年在辽东的军费居高不下,而且大明在辽东的战略一直保持着进攻和收复失地的态度,这更使得大明在辽东屡败屡战,不断放血。
这样下去,这场战争非但没办法给大明带来好处,反而会让大明越来越虚弱。明知道打不赢还继续打,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做法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改变辽东战略目标,仅仅以山海关一线作为底线,驻守辽西走廊,那么大明的压力会减轻许多,辽东也也不需要养那么多的兵,更不需要耗费巨资去修缮和建立各处防线。
处处设防,等于处处挨打,一仗下来非但没有收益,反而损兵折将耗资百万,这样做根本就没意义。这也是温体仁听了朱慎锥的想法后就表示赞同的原因,只要财政问题不再是问题,那么他这个首辅就好当多了,大明也能从无休止的不断虚弱中缓过来。
这个方案只是设想,还没正式实施,无论是朱慎锥还是温体仁都知道一旦正式宣布会引来许多麻烦。所以在进行中决定一步步来,慢慢改变这个情况,而只做不宣,等时机成熟后再正式宣布。
但没想这件事居然被东林党人给知晓了,温体仁是又气又怒,他倒不是怕杨廷麟的指责,而是怕朱慎锥对自己的态度,一旦朱慎锥以为是自己泄露了消息,那么他就会失去朱慎锥的信任,没了信任,他这个首辅还能做得下去么?
“首辅!您说绝无此事,那么您可对天发誓真没此事么?”杨廷麟咄咄逼人,追问温体仁。
温体仁额头微微渗出汗来,他虽然可以指天发誓,可一旦发誓这性质就变了。而且这件事不是小事,是朱慎锥的谋划,他发誓算什么?和朱慎锥唱反调?最多也只能做到矢口否认拖延时间罢了。
“杨爱卿,这个事首辅的确不知,孤也是今天听说,听闻之下很是诧异,居然还有此事?”突然,朱慎锥开口,摆出一副很关切的姿态问道。
杨廷麟向朱慎锥行礼,正色道:“回监国,此事的确有,臣得知后很是愤慨,自我大明万历年间,建奴起兵以来,我大明在辽东同建奴多有交手,却无法御敌导致辽东国土沦丧,当地百姓被掳,实乃国耻!”
“我大明乃泱泱大国,如何能受如此跳梁小丑羞辱?万历到天启年间,三位先帝无不为收复辽东,剿灭建奴为国策,而如今崇祯朝也是如此,朝廷上下恨不得食建奴其肉,啖其血!以复辽东!”
“臣身为明臣,同建奴不共戴天,但凡有同建奴议和者,当为国贼也!辽东更本就是我大明国土,当光复之,哪里能任凭辽东沦落敌手,百姓受其屈辱的事发生?臣不才,臣恳请监国严查此事,处置国贼,集我大明之力光复辽东!”
“好!说的好!”朱慎锥大声叫好,甚至站起了身:“这话直接说到孤心里去了,杨爱卿不愧是国之铮臣,朝廷栋梁!如有意同建奴议和者,的确是为国贼,当严惩之,只是这国贼究竟何人?爱卿可知晓?”
“这……。”杨廷麟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他总不能说国贼就是你朱慎锥吧?他虽是御史,也有风闻奏事之权,可却没有真凭实据,而且这件事也只是略知皮毛,听到了些风声罢了。
“怎么?爱卿不知?没关系,你是御史,风闻奏事是你的职责。”朱慎锥体贴地为对方解释了一句,接着对温体仁严肃道:“温先生,你是首辅,此事内阁当严查才是!”
“臣明白,臣定会严查!”温体仁连忙表态,老奸巨猾的他哪里不清楚朱慎锥是在为他解围呢,可又奇怪朱慎锥为什么要做出如此鲜明的态度而不是和稀泥。
就在温体仁疑惑的同时,朱慎锥接下来的话让朱慎锥包括杨嗣昌眼睛一亮,他们瞬间就明白了朱慎锥这么做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