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那纵横交错的狰狞伤口,许久后才颤抖地打开了药盒。
他都经历了些什么啊!
刘楚玉将膏药抹在手心中晕开,抚摸刘子业背上一道道的伤疤,眼眶渐渐泛红。
细滑柔软的双手在背部涂按着,沿着脊骨游移起落,刘子业从小盹中醒来,只觉得今日帮自己涂药的手异常凉滑,指尖亦是无比的轻巧细腻。
尽管药味在屋内弥漫开来,用力吸吐间他还是嗅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他反手抓住对方的手腕,一阵摸索后才开口道,“果然是阿姐……”
“醒了就转过来吧,她帮你擦前面。”
刘楚玉吸了吸鼻子,尽力不让刘子业听出她声音的异常,却在看刘子业胸膛的伤口时,涂药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眼泪顿时砸了下来。
“阿姐……”泪水递到刘子业胸膛上,却像火焰一般灼伤着他的肌肤,他从床上坐起身,一阵摸索后,抚上刘楚玉的脸,一面帮她擦着泪水,一面将手指落在他的眉间,努力抚平着她的眉心:“都过去了,不疼的,阿姐……”
“子业,你怪我吗?”
刘子业的手一顿,忽然抱住刘楚玉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许久后才幽幽开口道:“那个时候,我确实生不如死,可如今看到阿姐,我很只庆幸还好我熬过来了。”
“阿姐,我这辈子造了太多的孽,如今能活着,能这样抱着阿姐,我已经觉得满足了。阿姐,我从没有怪谁,更不可能怪阿姐。”
刘子业的一席话,让刘楚玉有些吃惊,其实这几天相处下来,刘楚玉也感觉到了,刘子业到底还是长大了。
曾今那样暴戾偏执的刘子业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不但没有疯魔,反而开始变得包容且成熟。刘楚玉想或许改日她该同褚渊商量下,找个纯良可靠的人照顾刘子业。
她有了何戢的孩子,又不能离开何戢同褚渊的庇佑,这辈子估计都要困在山下那栋别邺里。但刘子业不同,他还可以拥有自由的,拥有一个平凡而幸福的家庭。
刘楚玉欣慰地拍了拍刘子业的背,“子业,如果要离开建康,你想去哪?”
刘子业松开她,从他肩头上抬头:“阿姐要离开建康?”
“不——,不是我,我这辈子可能都没有那样机会。我只是在替你打算。你呆在这寺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今伤也好了,是时候找个地方改名换姓,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
“娶妻生子?”刘子业蓦地打断她,脸色有些难看,“阿姐要我娶妻生子。”
有什么不对吗?刘楚玉想了想又道:“子尚已经……如今我们刘家就只有你这一脉,你——”
“不,我不需要!”刘楚玉话还没说完,刘子业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然后再次用力地抱住了她:“阿姐,我不要娶妻生子,我也不要过什么正常人的生活,我只要你,我只想待在你身边。”
刘楚玉一愣,她错了,他或许成熟了,但他对她的执念并没与随之消逝。
过往种种浮上心头,刘楚玉想起当初自己种种愚蠢的举动。心头滋味复杂,当初她怪刘子业执念太重,如今看来,她刘楚玉又何尝不是呢。
就像刘子业说的,他不过爱上了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正巧是他阿姐罢了。他试图占有她的种种举动虽然用错方法,可她害人害己的化解方式何尝不是将两人进一步推向了深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