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他前面,浅浅而笑。
他终于从惊讶的情绪中缓了过来,又是赞赏又是可惜地点点头:“看来是想好了。不过,你是想好了,但我要好好想想了,现下要考你一考!”
我“嗯”了一声,轻轻一笑向他颔首,便拿起了面前的竹笛。
笛音清亮舒缓,将一个故事娓娓诉来。
一曲以毕,馆主抚掌,笑道:“不错,还特意选了一首周乐。曾记得周宣王救下一位在大雪中被遗弃的孤儿,带在身边抚养,这曲子是那位孤儿被封为公主之后嫁给秦庄公时,感念周宣王之恩所做。你这丫头甚是机灵。用意我都明白。明日起便在这里做活吧。入户的事我自帮你搞定。”
我对馆主道谢再道谢,随即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可不可以预支一下工钱。”
他一愣,然后虚点了一下我:“还没入行便先要工钱!不过你刚才作了一首如此别有含义的曲子,我还怎么拒绝啊!”
我嘿嘿一笑,急忙对他再次道谢。
乐师的待遇很好,一人一间屋子,同在一个大院子里。可那个“乐户”太沉重,没有人愿意承担的。
我从账房拿了钱,便跑到街上置办些必需品。
正在买洗漱用品时,又遇到了早上在屋顶上看到的那队寻人的人。
断断续续的词语传来过来,什么“姑娘”“小伙子”的,我心想,不会又是姑娘随小伙子私奔的事吧。
可是猛地一个念头浮上大脑:如若苏杨找到秦国怎么办!
我已经开始筹划寻找兄长的计划了,断断不愿回去。这可如何是好。侧头一看,一辆马车行过,我略一思考,想到了一个法子。
秦国的马车行与晋国差不多。我握着一个邮桶跨门而入,在老板问我去哪里时。我只把邮桶放在他面前。
“不是我乘,是它。”我认真地盯着他说。
他立刻大笑着摇摇头:“姑娘莫开玩笑,我们这里是马车行,不是邮站。”
我一笑:“找的就是你们。您听我说,我想让您把这个邮桶送到咸阳,然后从咸阳的邮站发出。地址呢,在上面。”
他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保证道:“没问题!”
邮桶里面有给韩无忌的信,内容无非是拜托他不要找我了。可是重要的不是信,而是咸阳的地址。如此,苏杨便会以为我在咸阳了吧。
我深吸一口气,那么傅易梨呢,你会怎么办?是去咸阳找我,还是第一个就排除了咸阳,目光越过咸阳看向雍城。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打算找我。
既想让他找到,又不想让他找到,这种复杂的心情从跨出胡不乐时就一直盘旋在心里。
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后,我在屋内躺着,细数着这几天发生的种种事情,觉得比在郑国的五年都刺激。
可这刺激伴随着心酸无奈,或许有欢乐,结果却都是不尽人意。
我想到了和傅易梨的打闹,和他的互相挖苦。想到了和松池在韩家杂役房的言笑晏晏,想到了关姝颜在我第一次登台时握了握我的手以示安慰,想到了韩无忌清风明月般的淡淡轻笑,想到了韩起提到别国比晋国强时就不屑一顾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