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灶台后的岳寒松愣了一下,随即认命般说道:“那就多谢女侠了,死的时候没有痛苦,至少也比承受唐宁的诬陷折磨要强。”
“岳伯父,师傅吓你呢,放心吧,你也不会死的。”
柳若烟回头看向岳寒松说道。
老实说,她不知道师傅这话是不是玩笑,但是她现在的确不想让岳寒松死是真的。
岳寒松不死,唐宁有了他在就能直接去江州抓住爷爷,柳家上贼船的可能性就更小一些。
黑衫女子听着徒弟的话没有反驳,也没有接话,她在心中已然做好决定,如果不能把岳寒松带出去,自己一定会杀了他。
带着他是为了给主人争取时间,杀了他同样是给主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哪怕死了岳寒松,夏朝皇帝会借此名义对整个江南进行大清洗,但是让唐宁押着岳寒松和沐阳侯柳云飞回京审问后,这种清洗同样还是会来的,只是比一州刺史遭到刺杀这样直接的借口来的更晚一些而已。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死了的岳寒松,再给沐阳侯柳云飞拖延一些时间,让主人赶到江州有说服他一起起事的机会。
不过这种话,他是不会当着徒儿的面说的,这孩子太善良,听不得这种话,不过如果做一个普通人的话,善良一点儿也没什么不好。
“柳侄女儿,你也别安慰我了,与其死在唐宁手中,还不如让女侠用毒药杀了我,死的没有痛苦,一了百了。”
岳寒松此时反倒有些看开了,说起这种话来心中竟然也没多少恐惧。
“岳伯父,我现在没机会问爷爷,就问一下您吧,你们走到如今这一步,后悔么?从前有没有想过,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
柳若烟望着灶台后的岳寒松问了起来。
“丫头啊,你现在问我后不后悔,那当然后悔了,毕竟你岳伯父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一州刺史,封疆大吏,我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要一时冲动贪那么多钱财和田地呢。
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那些钱几辈子的花不完,我也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接,我怎么就管不住我那接钱的手呢?但是人的欲望啊,一旦滑了坡就像泄了堤的洪水,拦都拦不住……“
岳寒松靠在墙上,似是在回忆着过往这几年,半晌又正色看向柳若烟道:“侄女儿啊,岳伯父我沦落到现在这下场,都要从你爷爷送给我的一个女人开始,虽然归根到底是我自己没把持住。
我现在也想问问他,他放着好好的世袭一等侯当,养那么多美女圈那么多地,甚至还染指江州的兵权到底是想干嘛,难道他还担心陛下将来会对他动手吗?甚至不惜让你也出来替他笼络人手,你这么善良,本不该掺和进这些脏事来的。“
“我也不知道爷爷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但是自从我记事起,爷爷就对我很好,现在我长大了,受了爷爷的恩,总不能不报。”
柳若烟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爷爷疼孙女儿,天经地义,我现在觉着,你爷爷还真不是个东西,他对你这么好,就是为了今天,等你长大帮他笼络人手呢,虎毒尚不食子,算计人算计到自己亲孙女头上,你爷爷也算是天下少有坏到头顶冒烟儿的人了。”
岳寒松拿着火钳磕着灶台,望着面前这位男装扮丑的柳若烟数落起沐阳侯柳云飞来。
柳若烟没有说话,也没有生气。
她偶尔也觉着爷爷有这个心思,但是直到这次任务之前,她一直都还挺开心的,以为终于可以有展示自己所学的地方,只是这次事情的复杂程度超乎她的认知之外。
如果不是师傅赶过来救场,自己恐怕被唐宁卖了还在替他数钱。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伙房里有些寂静。
直到一旁的黑衫女子包完了包子,拿着蒸屉架到锅上,看了看二人也笑了:“我看你们啊,现在也别想沐阳侯了,等吃完这顿饭,再想也不迟,岳刺史,你火钳摆弄明白没有,摆弄明白了就烧大火,蒸包子了。”
“好嘞,老夫这就烧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