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治国理政之道,重于教化,以安民心,以成化天下。”
“你既然提到这一句,那你来说说,你对此见解作何?”
李尘徽瞥见小梁蔚垂下头在纸上写着什么东西,知道是在为自己写答案,但这那会儿他脑子一热,没等梁蔚写完就开了口。
“学生以为,圣人之见确实是功在千秋,”李尘徽垂首道,“但学生对此确实不同的见解。”
胡子花白老先生眯起的眼睛慢慢睁大,但还是摇晃着脑袋地说着,“你且说来听听。”
“为君者以己之谋教化百姓,御下之臣以辅佐大道,可终归不过是凡人,并非神明,亦有参差。如遇明主,那百姓自当安居乐业,可若为君者并不能教化天下,庙堂肱骨之臣也无法佐其道,那我们是否可以去谋自己的道......”
“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先生一把花白的小胡子被李尘徽气的翘上了天,扶着自己的胸口半天喘不过气,当即就把李尘徽和梁蔚赶了出去。
第65章真相
“恕老朽才疏学浅,令郎老朽实在是教不了了,还请大人见谅。”
官服都来不及脱的李平,一过来就看见他儿子与自己来历不明的陪读并排面对墙角垂着脑袋,被儿子坑惯了的他,见着这场面就知道那臭小子绝对是犯了天大的错处,要不怎么连头都不敢往后转。
果然,被书童扶着的先生顺完自己积在心口的怒气,刚见着李平,便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李平闻言愣在原地,刚留起来的小胡子在风中凌乱地抖了抖,他清楚自家儿子是什么脾气,虽然是有些不着调,但是对待先生却也是态度端正,恭敬有余的。
“小儿顽劣,哪里做的不对,我替他向先生陪个不是,待会儿回去在下定会好好教训他,还请先生恕罪。”
李平温言相劝,奈何老先生不为所动,连他地方父母官的脸面都不给,在晾了李尘徽和梁蔚小半个时辰后兀自进去去了。
李平衙门里还有公事,只得先带着他俩回府,还是在马车上才问清楚了事情的原委,问完后他哭笑不得地瞅了一眼李尘徽,苦着脸叹了口气。
“严先生是半个济州城的座师,多少名流学士都拜在他门下。要不是他老人家一视同仁,老来也不讲究士族门阀那一套,对邻里小孩颇为照顾,你小子连踏入他学堂资格都没有……”李平指了指李尘徽的脑袋,一低头才发现他竟然趁着方才面壁思过薅了把墙角的野草茎,在手上编着东西,李平仔细一瞅,编的的应该是头小倔驴。
“儿啊,你什么时候才能让你爹我少操点心呀,你私下里怎么离经叛道都行,再淘气也不能淘到先生那里呀。”
李平语重心长地劝道,平静的脸上带着点愁苦。
少年李平徽把编好的另一只蚂蚱递到梁蔚手上,才回话道:“今日是我一时兴起说错了话,明日先生罚我什么我都认,可是我并不认为我说的是谬论,难不成爹也觉得我是在胡说八道吗?”
李平一张脸皱成了苦瓜,但却没出声承认,反而问起了梁蔚,“小年,你跟着你徽哥日子也不短了,你来说说他今日说的话对不对。”
小梁蔚垂头看了眼手上的蚂蚱,乖巧道:“我不知道。”
李平和缓了一点面色,抚了抚摸梁蔚的发顶,“你不必怕,大胆说,我又不是严先生不会罚你的。”
小梁蔚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看向李平,“为君者无道,群雄皆可逐鹿之,得之再为君。但于百姓而言谁为君都无关紧要,只要天下能够安定,人人都能吃饱饭,各司其职,那么圣人所谓的教化便会在潜移默化中深入人心。”
李平听完沉吟良久,倒是李尘徽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梁蔚削瘦的侧脸,破天荒没有说不着调的话。
“此话有理,”李平嘴角轻轻往上扯了扯,“但是小年,你并没有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梁蔚把手心里草蚂蚱往袖里藏了藏,垂头道:“徽哥说的大抵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先生并没有听完就发了火,你您认可了我的说法,为什么不愿认可徽哥的话呢?”
李平闻言终于弯了眼角,他拍拍李尘徽的肩膀,“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发愁了吧,要是你能像小年那样把话说的漂亮些,今日便不会被先生赶出来了。”
“小的明白了,大人把我们送到前面的街口就好。”李尘徽不以为意地笑道,“年年说要吃烤白果,我带他去买点再回去。”
“我没……”小梁蔚想要出声反驳,但不知怎的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我想吃。”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街角消失,站在无人处旁观的成人后的李尘徽,看着记忆深处的画面久久难回过神,还是梁蔚轻轻扯了扯他的手他才从情绪中抽身而退。
“魇阵能探查人的心绪,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零散的小事上,便会一直陷在这段记忆里。”梁蔚提醒道,顺便颇为自然地给李尘徽拉了拉白袍衣领。
“殿下的意思是必须要让魇阵察觉到我们最害怕的事,然后引出阵眼的本体,一举灭之。”
李尘徽思路清明起来,连语气都欢快不少,澄澈的含情眼一下亮了起来,但霎时又暗了下去。
“可是很明显,这个阵法针对的是你,我看你也没有什么好怕的,祂估计也看出来了,所以才带我在这里绕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