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点这么多的,李尘徽还是头一次见,他只觉得这整间屋子像是口浓烟滚滚的大汤锅,这屋子里的一切仿佛都被熏成了死气沉沉的模样。
“小蔚,你过来。”柔和的女声从屏风后传来,李尘徽被这声音拉了回来,一个小小的身影闻言从他旁边走了过去,李尘徽瞧见那影子颇为端正,像是雨后拔节生长的春笋。
他跟着走入,看见床前明帐低垂,一只素白的手从里面垂出来,小梁蔚恭恭敬敬地俯身在脚踏边叩了个头,才走近到塌边,牵住那只手。
“母后,我回来了,国师大人让我给您带了药,你马上就会好的。”
李尘徽站的地方只能看见梁蔚的后背,但他能听出小孩子诚挚又满带希冀的话音,虽然稚气未脱但却最让人动容。
“我们小蔚真是个好孩子啊,”项皇后在帘中幽幽地叹息,“可母后的病不是药可以医好的。”
“药没有用,那我就去找别的东西,总会有办法的,我一定能让母后好起来。”
小梁蔚的声音微微颤抖,但很是坚定,就像是虔诚的信徒在自己的神明面前起誓。
李尘徽觉得面前的小孩把床前垂下来的手当成了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满心欢喜又害怕失去。
“母后,我回京的时候见到了舅父,他说等仗打完了,就进京来看您,表哥也会一起来。”
“嗯,小蔚觉得舅父待你好吗?”
“很好的,舅父之前送的弓箭我很喜欢。”
“那小蔚想去漠北吗?”
......
梁蔚沉默了,帘中的女人便静静等着她的回答,像是在等待一个未知的结局。
“我愿意去,”李尘徽听见梁蔚沉静地开了口,“但我更想和母后一起回家。”
这下沉默的换成了项瑶,李尘徽看到帘中透出女人的影子,她半靠在枕上,垂头不语,似是掉了泪。
“母后也想回家,也想和小蔚多待几年,但是我病的太重了,已经没有回去的力气了,小蔚,你替我回家吧,替我去看看漠北的草原,我已经快要忘记了呢......”
“母后...母后,我去求国师大人,他一定会答应保你平安,你等等我好不好。”
小孩子也维持不住镇定,声音里的哽咽不小心漏了出来。
“你小的时候我和说你不要叫我娘亲,你乖乖叫了我这么几年的母后,可现在我想听你叫一声娘,小蔚,你叫我一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