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明的修行珠损毁了五颗,剩下十三颗被贺洞渊阻止,侥幸保存了下来。
柳裳得了宝贝孩子,一时低鸣声不止,小沙弥围在周围好奇地看着那条破壳没多久的青色小蛇,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眼里还挂着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泪珠。
姜凭风看了一眼延明手里的修行珠,心里生出愧疚,他推了下眼镜,说“抱歉大仙,这件事情我们也有责任。”他把订单和孙兆的事情详细给柳裳讲了,最后说,“我们愿意做出赔偿,也会保证一定让孙兆为他的恶行付出代价。”
柳裳含泪点了点头,她硬起来的心肠在重新获得孩子之后柔软了下来,说“延明大师修行珠里的佛力已经灌入我孩子身上,这孩子如今与佛结缘,开蒙灵根,对他的修行很有裨益。我也不需要你们其他的补偿,只是你们说的那个——孙兆,我等着他的处罚!”
“当然,”姜凭风拿出百倍的专业精神,“这是我们a市天师分局的重大失误,我们一定会尽力做出赔偿。”
“等等,”延明体力和精力都耗损巨大,此刻嘴唇干涸苍白,他虚弱地说,“我亏欠柳大仙的不足以结清,但柳大仙亏欠江薇的又要怎么算?”
化身半蛇半人的柳裳让小蛇钻进自己袖子里,对延明说“这确实是我的罪过,但江薇暴毙出乎了我的预料,我给江晟的那两个石像的确是一种巫蛊之术,这种巫蛊之术是蛇族传承下来用以采阳补阴的邪术,只会让雄性越来越精神匮乏,直至死亡,不会对雌性有任何危害。”她想了想,说,“当初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对延明进行报复,他整日待在法明寺里很少下山。我心存恶念,作为生灵出入法明寺都会受到佛光灼烧,别说真的动手残害佛家弟子,梵音饶不了我。有人给我提了一个建议,让我入江晟的梦,将石像带给他,让他交给她的妹妹。”
“是什么人?”林机玄问。
“是个男人,他戴着绘有金色图腾的面具,看不清长相,”柳裳记得清楚,当时,她心想如果这个男人指点的方法真的有效,她一定会报答这份恩情,所以把男人的身高体貌记得很清楚,“用你们人类的丈量方法来看,他身高有一米七几,戴着一顶鸭舌帽,身材敦实,偏胖。”
林机玄“你有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帮你?”
柳裳“问了,他说他也和延明有仇。”
“啧,”贺洞渊闻言,紧皱着眉头,“延明,你到底跟多少人结过仇?”
延明脸色很难看,说“我不记得认识这样的人,更不可能结仇。”
“有头发吗?”贺洞渊问,“能看出来是个和尚还是个俗世人。”
“有头发,”柳裳确定地说,“板寸,不是和尚。”
“哪怕真是和尚,戴个假发也能伪装,”林机玄轻声说,“金色图腾的面具……又是浮屠道的人吗?浮屠道的人为什么要找延明寻仇?”
延明也是一脸茫然,浮屠道的事情他有所听闻,当年剿灭浮屠道的时候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听说贺洞渊要做饵特地跑去让贺洞渊小心,替他念了一晚上祷告的佛经,没想到等来贺洞渊濒死的消息,好在佛灯显灵,救回贺洞渊一命。
除此之外,他和浮屠道几乎零交集,怎么会惹上浮屠道的人?
姜凭风很快反应过来,说“我马上去查延明经手的相关订单,找出任何蛛丝马迹都会通知你们。”
“姐夫辛苦,”贺洞渊说,“改天回家吃饭。”
“别乱叫,”姜凭风瞪了贺洞渊一眼,似是拿这人毫无办法地叹了口气,随后严肃地说“我先去查,还有孙兆的事情要处理,有什么事情再找我。”
姜凭风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去,没能休息多久,大半夜就轮轴转似的跑回分局调档案。
贺洞渊莞尔一笑。
林机玄说“如果现在给你看石像,你能看出哪里被人动了手脚吗?”
“能是能,”柳裳犹豫着说,“但是得先看看石像损毁到了什么程度。”
想到那一摊碎石,林机玄一噎,颇为踌躇地说“试试看吧。”
他把碎石块带给柳裳,两个死蛇蛋也一并被放在旁边,柳裳伸出细长的舌头在蛇蛋上舔了一下,像是被细小电流卷过舌尖一样,猛地缩了回去,它转头仔细看向两枚蛋,用舌头卷起其中一枚用力在地上一磕,蛋壳碎裂,露出里面尸体萎靡的小蛇,柳裳目光落在小蛇尸体上叹息了一声,最终从一堆蛋壳碎片中翻找出一片——她不敢碰那一片,把其他碎片拨到旁边,露出那唯一的一片。
“有人在上面下了新的印,”柳裳说,“这咒法本来对施术者无害,因为这个咒印加强了巫蛊术的功效,也让它具有了强大的反噬能力。一旦巫蛊术被识破,轻则死亡,重则魂飞魄散。”
这话让林机玄想起包容说的,他那时候就说这巫蛊术有强大的反噬,延明的识破使得江薇遭受反噬而死,不谋而合。
柳裳又说“这术法本来是中性的,是修男女和合之术,用的是密宗的欢喜佛为阵眼,只是被我们蛇族改造成了采阳补阴的巫蛊邪术,再稍微改动点,又会变成另一重效果。”
“等等,”林机玄问,“我朋友看过石像后说这是堕佛,不是欢喜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