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金甚贵,分钟计费,一分钟千枚五铢钱。”
“行,我现在把你解雇,还能多看一分钟。”林机玄磨着牙说。
“莫冲动,钱某只是提个建议。”
“你好像没什么用处,”林机玄冷冷看他,“我不雇佣没有价值的天师。”
“老板这话钱某就不爱听了,”他一正脸色,拿下腰间走阴的牌子,说,“有这阴召牌,我在阳间可行使鬼差之职,便是这伞中厉鬼,我让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
林机玄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少说废话,直接动手。
钱荫见状,先取出锁魂钩将夏小姐的魂魄从伞里钩了出来,夏小姐赤目圆瞪,凄厉哀嚎,魂体被尖锐的钩子穿过,痛苦难忍。
钱荫厉道:“快说!”
她哀哀地看着林机玄,道:“小郎君——救我!”
是他表现得太过和颜悦色,让这厉鬼忘了他是干什么的反而向他求救来了?找死呢这是?
林机玄冷冷一笑,不为所动地看着夏小姐,夏小姐意识到自己的天真后,咆哮着想冲出来,奈何钱荫将她魂魄拘役得死死的,这本就是专门用来对付厉鬼的玩意套在她身上轻轻松松就将夏小姐困住。
钱荫得意地冲林机玄抛去一个媚眼。
“说吧,”林机玄从冰箱里取出一听可乐递给钱荫,“那书生的魂魄是不是被你吃了?”
夏小姐紧咬牙关,怨毒地看着林机玄:“他该死!”
“哦?”
“哦?”
随后是可乐被拉开的“啵”的一声。
林机玄:“……”
林机玄和钱荫同时发出声音,林机玄是因为夏小姐终于肯开口,而钱荫则是因为有八卦听。
林机玄瞪他一眼,钱荫赔笑转头喝可乐。
夏小姐放弃挣扎,委顿地瘫坐在地上,泣声道:“若是一切都如戏里演的那般就好了,郎君没有负我,可我也知道是他……他不仅没有履行我们见面的约定,还带来了那禽兽,将我拖入那无间地狱,划开我的皮肤,灌入水银!
你可能想象那般痛苦?水银一寸寸腐蚀我的肌肤,我每时每刻都能清楚地感受到皮肤脱离血肉的感觉——我好痛呀!他在我的面前放了一面铜镜,让我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模样!我那个时候就已经不是人了!生不如死——而他,他被锁在我的对面,看都未看我一眼,一直在求饶,说不该与我私定终身,可他曾经说过,与我私奔便是一生颠覆也绝不会后悔,他说爱我,爱我的呀!小郎君——”
她周身鬼气暴涨,突然抬头赤红着双眼看林机玄:“他看着我遭受折磨,却从未开口替我求饶,那冯家少爷对他说,只要他亲手在我体内灌入水银,他就放了他,多天真啊,就如同我一样天真,他不该死吗?不该死吗!?你说呀!你说这世间法理有度,天道有常,可我备受折磨的时候这法理和天道又在哪里!?”
林机玄一时怔忡,直到耳边响起钱荫的声音:“人生为人,人死为鬼,一切因果皆在生死簿上,十殿阎罗自会给你法理天道!”
“那我便要这般认命吗!?备受痛苦得死后再入轮回,又当一世的傀儡,任由天道和法理摆布,小郎君,你说,究竟什么是天道,什么是法理?!”
“我是学理论物理的,”林机玄被她尖锐的吼声吵得头痛,不耐烦地说,“我能给你解释洛伦兹曲线和狭义相对论,解释不了什么是天道和法理。再说,你能不能有点厉鬼的尊严!?摆出这副期期艾艾的样子给谁看?真要觉着天道不公,就去闹个人仰马翻,藏在把伞里头算什么?”
钱荫闻言大惊,忙眼观鼻鼻观口,嘀嘀咕咕念道:“我刚才一瞬间耳鸣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到。”
林机玄白他一眼,又说:“我现在有这个耐心听你讲这些事情,只是想问你,你究竟还有什么遗愿未了,赶紧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完成。”
夏小姐的鬼气再次陡然暴涨,钱荫的锁魂钩都差点没勾住她,就连林机玄都被这鬼气压抑得有些喘不上气。
这无法抑制的滔天恨意。
“他还活着……那个姓冯的还活着!”夏小姐说,“当年我化身厉鬼,杀了郎君之后便想杀了他,可他身上有护身符,我杀不了他!我杀不了他!辗转几个轮回,我已经找不到他了!我恨他,我恨他!!!”
林机玄看向钱荫:“能找到这个人么?”
钱荫小心翼翼地说:“前世轮回镜,一分钟千枚五铢钱,我试试讨价还价,能不能打个九折。”
“买白菜呢?!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钱荫无辜地摇了摇头。
林机玄想了半天,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蓝色法器盒没开,取出来一开登时跳出一个新的天师法器——
“恭喜获得蓝色法器——卜镜!”
【卜镜】:用以占卜的铜镜。
《自然经》里有一章是专讲占卜,天师道内占卜杂类众多,其中一门就是用铜镜占卜。镜子自古因其透彻明亮,常常被天师拿来显照鬼神之用,也有说法是请来的鬼神会让其暂住于镜中世界,所以便有了占凶卜吉的能力,称为“镜听”。
镜听专用来寻根问源,功效有如笔仙,但比笔仙之类向恶鬼询问的方式温和得多,眼下这情况太适合镜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