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男孩点点头,退到一边,等着爹娘忙完,四人才一起离开厨房,何大妮手里提溜着刚买的糖豆,肩上背着包袱,随父母踏入正屋。
正屋厅堂大门是两扇漏风的门板,最大的缝隙能伸进一个小孩的胳臂,寒风呼啸着从这些破缝刮进屋中,室内外一样的冷,一丝热气都没有。厅堂也没有什么家具,就是屋中间一个四方桌,摆几条长凳,墙上有以前遗留下来的刷白的痕迹,没有任何装饰品,墙角放着杂物,真正当得上家徒四壁四个字。
“你两个妹妹以前就住外面那间西屋,这左边的房间是你两弟弟睡的,右边那间是我和你母亲睡的,厨房就在我们窗下。我们的房子就是这个样子。”何大伟夫妇带着何大妮出去看她的房间,这间屋子不知道几时加盖的,跟厨房对门相望。
“我们知道你冬至出宫,但不知道你几时到县里,不过我们这几天已经把你屋子都打扫干净了,铺上被窝卷就能直接睡。来来,就是这间。”何大伟有些兴奋地絮絮叨叨,亲自打开房门招呼女儿进屋。
何大妮走进房间四下一看,只有一张炕,除此之外没有一件家具,连个枕头被褥等物都没有,空荡荡的一张光炕,窗纸和门板也是破的,谈不上哪怕一丁点的保温性。
何大妮挑高眉毛,沉默地看着父亲,这不是耍自己玩吧?在这样的房间睡一晚她明天早上还想爬得起来?
何大伟尴尬地揉揉鼻子,“自从你两个妹妹被卖了之后,那钱被债主拿走,你大弟掏空了家里最后一点家底离了家,这两年来只回来过几次,每次回来都是要钱,没钱就打人,有的时候弄得家里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只好卖些用不着的抄家货对付过去。”
“没有家具没关系,但不能没有枕头被子吧?这屋里这么冷,多呆一会儿就手脚发麻,还有这窗纸,好歹也重新糊一下吧?风呼呼地往里灌呐,这么冷的屋子,有炭么?把炕烧起来吧。”何大妮并不关心这大弟弟的境况,淡淡地道。
“这个……”何大伟吞吞吐吐起来。
“连炭都没有?你们晚上怎么睡觉?”何大妮眼睛一转就猜到怎么回事,看来药铺的收入真的是少得可怜呐。
“家里现在人口少,晚上我们三个人都在东屋睡,把炕烧得温热就罢,半夜冷醒了也硬扛着。炭太贵了,实在没钱。”
“那枕头被褥呢?县城里哪有卖新的?我不用硬得硌人的旧被子。”
“不用买新的吧?我们跟隔壁张大婶家借了一床,够用的。”何大伟听不得要花钱的词。
“人家盖过的被子天知道有没有什么病在棉花里,爹爹您好歹也是个大夫,难道连这种基本常识都忘了?”
“没有没有,不是忘了,实在是……”
“好了,别多说了,县里有卖新棉花被的铺子么?趁今天天晴,赶紧买来赶紧晒,晚上好用。”
“不买不行?”
“爹爹,您希望我一回家就生病么?”
“不不不不,爹爹绝对没这么希望,你买就买。那个,小杰,你带大姐姐去好不好?你知道是哪家铺子吧?”
“嗯,知道,就是狗剩家的铺子,对吧爹?”
“对对,就是狗剩家开的铺子,你带大姐姐去啊,爹和娘在家里做饭等你俩回来吃。”
“好!”小男孩想到米缸里的那包卤肉,开心地转头对何大妮道,“大姐姐,我们走吧。”
何大妮一改刚才的冷淡,笑眯眯地弯腰看着小男孩,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问道,“你叫小杰是吗?”
“是,我叫小杰。”
何大妮保持笑容不变,“能告诉姐姐你的全名叫什么吗?”
“我全名就叫何小杰,我哥哥叫何小强,两个姐姐叫二妮和三妮。”小男孩把兄弟姐妹的名字全报了一遍。
“那小杰知道街上哪里有卖炭和糊窗纸的铺子么?”
“知道,这条街上所有铺子小杰都知道。”何小杰很自豪地拍着胸脯道。
“好,等买了被子再带姐姐去买炭,今天晚上睡个暖和的好觉好不好?”
“暖和?不会半夜再冻醒的那种吗?”
“是让你睡到半夜会被热醒的那种。”
“真的吗?好啊好啊,那大姐姐我们赶紧去吧。”何小杰迫不及待地奔到门边等何大妮。
何大妮直起身子,把糖豆和包袱随手放在炕上,又跟便宜老爹交待一番,“爹,母亲,你们先去熬粥,等粥熬好了把卤肉分作两份,中午吃一份晚上吃一份,再洗几根叶子菜,切碎了跟卤肉一块放粥里稍煮一会子就好了。”
“哎,好,我记下了,你们快去快回。”
“对了,熬粥时可以多放些水熬出米汤,你们和小弟长年肠胃失调,以后每日早起熬粥都先熬出米汤来,一人喝碗米汤再吃早饭,先把肠胃调理回来,过几天要请街坊四邻吃酒,爹和母亲少不得要吃几杯,再说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总不能满桌的大鱼大肉你们只能看着我吃吧。”
“好好好,都记下了,你说怎么吃我们就怎么吃,全听你的。”何大伟哽咽得难以自已。
“那我和小杰就先去买东西了,你和母亲在厨房里小心烟火。我们很快就回来。”何大妮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这才招呼何小杰一块出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