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在园子里搬高案点香。男人们作陪万岁爷,不用出来接旨,宗人府掌事太监宣读的时候跪了满院子的女人。懿旨内容冗长,无非是称赞素氏貌和德佳,谦恭谨慎。前面一大段可以忽略,最后一句“晋封贵人,赐号礼”倒叫她精神为之一振。宫女子出身,上来就封贵人的少之又少。皇后出手这样大方,可见先前就有皇帝授意。再者这封号寓意深,皇帝御极前的爵位就是礼亲王么,素以承了他的名号,想来果真是特别抬爱的了。
高兴归高兴,大家敛着神磕头谢恩。素以上前接旨,明黄的绸布握在手里,恍惚有种虚浮感。
素夫人喜滋滋的叫人打赏颁旨太监,给家里下人分利市发红包儿,忙得脚不着地。荣寿卷着袖子过来打千儿,摇尾巴示好,“给礼主儿道喜了。”
素以霎了霎眼,“谙达快起来,您这样叫我真不习惯。”
荣寿心底里哀叹,这回真叫长满寿这小子算着了,往后八成要仗着举荐有功和他平起平坐了。一头怅惘一头飞快的回想,以前没哪儿得罪这位小主吧?虽然下过点儿小绊子,至少没有上头上脸的闹过。素以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应该不会使心眼儿给他小鞋穿。
才想给自己打打圆场套套近乎,不想万岁爷跟前甄有信来了,杀鸡抹脖子的招呼,“谙达,您快看看去吧!素大人挖了小主的女儿红招待万岁爷,万岁爷没用上几口,小公爷倒喝了个满饱。这会儿撒酒疯,抱着万岁爷哭呐!”
“哎哟!”荣寿一捶手掌心,“这位爷可真能惹事儿!”
素夫人和素以面面相觑,埋女儿红是南方的习俗,早年素以的阿玛在江浙一带干过十来年公差,两个闺女出生后各埋了一坛花雕在桂花树下。二十一年了,这酒现在挖出来得多大的劲儿啊,结果把小公爷给喝哭了。
素以也着急要去,荣寿笑着拦住了,“小主儿留步,您眼下晋了位,再抛头露脸不合适了。奴才这就过去瞧瞧,回头儿再打发人来给您回话儿。”说着一点地,退后两步急匆匆去了。
进了花厅果然看见这副景象,小公爷搂着万岁爷肩头子泗泪横流,嘴里絮絮叨叨念着,“姐夫,我心里苦啊……”把素家一门吓得呆若木鸡。
荣寿心都抽抽了,这小公爷可是把自个儿脖子往铡刀底下凑啊!他想干什么?老婆没了还打算和万岁爷借酒撒疯么?他急得一脑门子汗,抬手一擦,石青的马蹄袖淋淋漓漓湿了一大片。艰难的咽了口吐沫觑万岁爷脸色,万岁爷不愧是号令四方的霸主,遇见这种事脸上仍旧一派祥和。把小公爷的胳膊隔开点儿,端着酒盏呡了口酒,还问他要不要再来一杯。
这么下去不成,看来要坏菜。万岁爷不会拿小公爷怎么样,但是外臣瞧来终究没脸。荣寿陪着笑对素家爷们儿拱手,“咱们舅爷失态了,主子不好处置,请各位暂且回避。才刚皇后主子的懿旨到了,小主儿晋了贵人,我这儿给素参领道喜了。”
素家人会意了,忙扫袖退出了花厅。荣寿赶紧上前,试图把小公爷从皇帝身上扒下来,“您醉了,没的御前失仪,奴才扶你到隔壁醒醒酒去。”
小公爷单手一划拉,“我有话和我姐夫说!”
皇帝的耐心一向很好,又碍于那道圣旨确实坑了他,他要诉诉苦,自己作为补偿也该听着。便在他背上拍了下,规劝道,“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事到如今就不要再想了。素以已经册封贵人,他是朕的人了,以后也没你什么事儿,你这么闹,有意思吗?”
“所以说你不厚道,明明指给了我,我还没乐上两天,这旨意又废了……我不甘心呐,阿玛临终把我托付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小舅子的?咱们以前多好的情分,谁知道现在你这么对我……我的阿玛,您走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