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荡和混乱。
谭斌天性里没有任何赌徒的成分,喜欢稳扎稳打。形势未明朗化之前,她能做的,只有继续规矩做人,握紧客户和销售数字两个重要资源。
坐在出租车里,她暗自叹口气。
想起几次见面,程睿敏神色间的疲倦如影相随,显然他离开mpl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她拿出手机,犹豫一会儿,终于按下他的号码。
“您好!”程睿敏的声音非常低。
“我是谭斌,一直也没过去看看你,实在抱歉。”谭斌小心斟酌着措词,“背上的伤,好点了吗?”
“已经没事了,谢谢你。”程睿敏的声音大了点,但还是有气无力。
“你怎么了?生病了?”谭斌起了疑心。
他在那边轻轻笑起来,“不是,刚从荷兰回来,正倒时差呢。”
“哦,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没关系,反正醒了。小谭,你那边怎么样?”
“嗯,还在等消息。”听他声音沙哑,谭斌不忍多说,“你赶紧休息,回头再聊,我先挂了。”
她把手机从耳边移开,没有听到手机里传来的最后一句话,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程先生,您身上带着心电监测仪,不能使用手机。”
谭斌申请了四天年假,可几天来她过得并不安静,
日常工作中的千头万绪,三个小时的交接并不能交代一切,还是有电话和邮件不停地骚扰。
不过警方的行动还算迅速。首先根据手机的位置定位,将持机人锁定在方圆十几公里的范围内,一天后居然找到了机主。
但传讯结果让人大失所望。
机主只是阿不去乎附近的一户普通牧民,那张神州行卡是他的一项副业,作为流动的公用电话,服务对象是秋季迁徙期路经此地,偶有通信需要的草原牧民。
警方调出通话记录,发现这个号码果真只有打出的电话,少有被叫记录。
据机主回忆,那天晚上确实有一个男人找来,打了一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他之所以对这个男人还有印象,是那男人拿着一张旧报纸,上面有一个手写的电话号码,字迹歪歪扭扭,潦草而敷衍,仿佛是蘸着酱油匆匆写就。
而第二天一早,这个男人,包括他的家眷、牛车和羊群,都离开了阿不去乎的地面,沿着草原继续向南迁移。
警察取出两个毒贩的照片让他辨认,他摇头,再换沈培的照片,他还是摇头,坚持说没有见过这个人。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在这里中断了。
谭斌接到黄槿的电话,听说警方有新进展,立刻放下一切,十万火急赶过去。
但她没有想到,等来的竟是这样令人失望的消息。
她伏下身,双手掩着脸,忽然间悲从中来,再也不想再抬头,全身的力气都似消失殆尽。
黄槿轻轻碰碰她,附耳道:“师母已经不行了,你千万可得撑住。”
这是谭斌第一次见到沈培的母亲。清雅秀丽,远远看过去年轻得令人吃惊,走近了,才能从眼角额头看出年纪。沈培的眉眼明显来自她的遗传,但并未得尽神韵。
此刻她靠在椅背上,双眼红肿,眼神呆滞,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谭斌深呼吸,换上一个微笑,走过去蹲在她的身前。
“阿姨,您别难过。我觉得是好消息。”
她微微抬起睫毛,看谭斌一眼。目光毫无焦点。
“您想想,这至少说明一件事,沈培他还好好活着,而且在设法跟我们联系,关键是没有落在逃犯手里……”
她声音控制不住地哽咽,终于说不下去,背转身。
黄槿送她出门,疑惑地问:“谭斌,真象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