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守平杵着拐杖临窗而站,年老的身体脊背拱起,从后面看过去,只见佝偻的脊背的黑色背影,瘦削年迈,单薄如刀削。窗外?车水马龙的都市街道被他踩在脚下,似古时坐拥天下的帝王。
“这么多天,你也该想明白了。”
苍老却韧性的声音响起,霍烟缓缓将轮椅停到他身旁,明亮的落地窗勾勒出?一高一低清晰的背影,如苏州巷口上演的皮影戏,在锣鼓唢呐的奏乐中上演人生。
“爷爷的决定是对的。”
霍烟的嗓音四平八稳,仍是谈判桌上不喜不怒的样子,从皮影戏般的剪影传来,有种艺术与现实的割裂感?。
“蓝家跟苏家的关系曝光,我的确应该马上离职。我观察了几天股市,梅艾丽娅跌了4个点,看来还是受了些影响。”
霍守平杵着拐杖岿然不动,手背的青筋却抖了几下。谁都知道,梅艾丽娅的市值突然下滑,不是因为?霍烟骤然离职,而是霍骏跟五叔霍忠义上任之后,能?力欠缺,应对措施也跟不上,连续搅黄了2个大项目。
“如果你真的喜欢蓝家那个丫头,也可以不离婚。只要你们不插足古董生意,平时低调点,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让步了。
眼?看着梅艾丽娅被霍忠义和霍骏搞得岌岌可危,为?了家族企业,他让步了。
纵观整个霍家,有掌管大公?司能?力的屈指可数,老三霍忠德,正在经营霍家老派的重大产业。再一个,就是霍烟,能?够将梅艾丽娅的市值做到国内排名第一的珠宝公?司。
当一个人有能?力,就不能?指望她太?听话。
“你还是梅艾丽娅的总经理,等过些天,我让人事?处理一下手续,你找个时间?,跟林氏那边谈谈,把那个项目跟上去。那是个大项目,必须做下去。”
爷孙之间?陷入沉默,夸张的寂静几乎剌破耳膜。霍烟的眼?皮动了一动,望着脚下的车流,说:
“恐怕,我没有资格做这个总经理了。”
“什么意思??”
“您让我回来,前提是跟蓝苏低调些。可我刚跟她拍完夫妻档的综艺,可能?得在风口浪尖待一段时间?了。”
这话落地,霍守平几乎捏碎拐杖头,眼?皮抽搐不停,转头,俯视这个坐着轮椅却俨然高高在上的,他的孙女。
“霍烟。”
语气加重,透着不悦,“你该知道,那些做古董的当年把霍家害成什么样子。你的父母怎么死的,你的腿怎么残的,你忘了么?”
霍烟眨了两下眼?睛,虚着看向刺眼?的半空,凝望不可能?存在的神明,怅然道:
“为?了一幅《黑山》,当年闹得鸡犬不宁。苏家、蓝家、霍家,个个家破人亡。但那幅画,最后到了您的手里?。”
霍守平的眉头下沉,“你什么意思??”
霍烟转过轮椅,正面朝向他,凌厉的面孔缓缓抬起,淡淡问:
“我相信,父亲的死与霍家无关,因为?您不会为?了一幅画谋杀你的亲生儿子,但作为?私生女、影响霍家门?风的我,您怎么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