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年龄和阅历都在留下血印,他做不到任何挽回的事情,只能看着事实慢慢倒在眼前,继而接受人生轨迹的更改书写。
几乎是立刻的,他想到了自己的未来。
他试图无耻地地想,如果他还能一直享受富裕家庭带来的利益,他的未来会是一片光明甚至是超越太多同龄人的。
但是,他也早给自己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他不该这样坐享其成,他要坦然面对自此也许会一片漆黑的以后。
江向灯,醒醒。
他掩盖了几百天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牙齿用力咬着唇瓣,抱着自己身体的手臂抖得不行,或者说,是他已经无法分辨到底是哪里在颤动着。
手臂、后背、还是心跳?
他用力想听清,却也被吵闹单一的耳鸣覆盖了过去,他像是被一桶冷水浇透头顶,这样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让他这只贵族家养猫咪应激了。
可是小猫总要学会狩猎的啊。
过去是在大别墅里挠着蚊虫,而现在,它要忤着雨滴踩着泥坑,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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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和任何一个朋友告别。
对于陈赋,他犹豫了很久,最后只是盯着自己的手机,给它充满了电。
如果他在明天自己离开前打电话过来,就告诉他吧,好好地告个别。
但他心中想着的人,连一条短信都没有发过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江向灯便拖着一小包行李箱,跟着江义离开家了。
“你东西这么少吗?”江义问。
江向灯“嗯”了一声,说:“就只拿走了生活用品。”
他没有什么贵重的爱好,唯一有的应该是收集游戏机,但他一把也没有带走,他想,往后的日子里没有人会带着他通关游戏,他也求不到人帮他打破纪录了,所以便放下吧,妈妈应该能帮他处理好这些东西。
a城到c城没有直通的高铁,江向灯接到陈赋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和爸爸正在民宿楼下,准备明天一早去换乘。
电话接通,那是他最后一次听见陈赋的声音。
他想,陈赋在关心他呢,但已经来迟了,自己做下的决定,会执拗地完成。
“陈家孩子吗?”
进了房间,江义问道。
江向灯顿了顿说:“爸爸,去了c城,让我换个手机号吧。”
得到江义的同意,他才把手机关机,闭上眼。
“要睡觉了吗?”江义发现儿子已经上床,去把大灯关了,自己去往有小灯的地方处理事情,待听见平稳的呼吸声,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夜深了,窗外的鸟鸣都停止了,似乎它们也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