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们在一起,是他娶姜屿进门,还是他嫁给姜屿,这些都无所谓。
姜屿有些诧异地看看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就这么顺口承认了。
“……你的接受能力还挺强的。”她边说边牵着他往回走,刚转过身,周围的空气突然停滞住了。
只一息后,如同往平静的湖水里投入一粒石子,荡开一圈涟漪。涟漪的中心,一把裹着凌冽剑气的长剑划破虚空,剑尖直指二人。
谢知予反应比她快,将她揽到自己怀里,旋身避开。长剑擦过他的衣袖,划出一道破口,随后牢牢钉死在他身后的大门上。
他正要摘下遮眼的发带,却听见姜屿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宋无絮?”
谢知予顿了一下,随后便收回手,不再有动作。
姜屿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宋无絮,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谢知予身前。
“你不会也是接了悬赏,要来杀他的?”
“你误会了。”
看着满脸戒备的姜屿,宋无絮心中漫起一阵酸楚,他走近了些,紧紧盯着她的脸,仿佛在确认什么。
片刻后,他闭眼收拢好情绪,再次看向二人,语气平静。
“我们谈谈吧。”
那日在大殿外,谢知予一剑险些要了他的性命。阎王殿里走过一遭,宋无絮脑海中走马观灯闪过许多画面。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人的性情会在一夕之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他记忆中的姜屿是比较沉闷又不爱说话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很少与旁人交流来往。可如今的姜屿却变得开朗许多,喜欢融入人群,她也爱笑,只是不对他笑罢了。
前后仅仅只相隔了一日,姜屿却仿佛脱胎换骨,由内而外地变了一个人。
纵使再难以置信,可一旦心底起了疑惑,一定要来亲自验证才能安心。
宋无絮四处托人找了她许久,偶然听闻宁秋去了南诏,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跟来,终于在今日找到了她。
“我听说有不少人都接了那份悬赏。”宋无絮目光在对面二人身上流转,扫过谢知予蒙眼的发带时顿了顿,随后又看向姜屿,面露担忧,“你最近过得可还好?需要帮忙吗?”
为了方便谈话,姜屿找了一家离得最近的茶楼。原本是不想与他多浪费口舌的,但谢知予似乎对他想说什么很感兴趣。
“谢谢关心,但是我在这里过得挺好的,不劳你费心。”
谢知予出门时没在她脚上绑锁链,二人的手到此刻都还紧紧牵着。
宋无絮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里更不是滋味,他强迫自己挪开眼,从怀里取出一对泥塑的小人。
“我知你如今厌烦我,也不太愿意见我,可我此行是有要事才来找你。”他将这对小人放在桌上,推到姜屿面前,“这对泥人曾是你赠我的信物,我想你既然要与我撇清关系,此物应当也退还你才是。”
原主的确与他互赠过信物,只是书里没写明具体是什么。
姜屿努力搜寻着记忆,一时想入了神,直到左手被人轻轻捏了一下。
“过去这么久,这对泥人也早没了意义,不用还给我了,你自己收着吧。”
她一边回话,一边用力握紧了谢知予,安抚他的情绪。
泥人被推了回来,宋无絮眼眸微暗,一颗心猛地下坠。他维持住面上的表情,将视线定在姜屿身上,眼里带了一点审视,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泥人确是姜屿赠他,但并非信物,而是幼时两人还未拜入仙门时,她照着两人的模样捏出来的。
她果然不是姜屿。但……又会是谁?
能做到悄无声息地占据姜屿的身体,又不被旁人所察觉,他想不出谁会有这样的本事,但仅凭他一人恐怕应付不了。
宋无絮低头看着泥人,佯装伤心,脑中却在思考着对策。
茶楼里设了雅间,隔音效果很好,没人说话,室内很快静了下来。
谢知予揉捏着姜屿的指腹,心里掐算着时间,片晌后,突然笑了一声。
“说完了?”
他明明蒙着眼睛,但宋无絮总觉得他的目光一定是在看向自己的。
就连这句话也是在询问他。
“……还没有。”宋无絮还没想出应对的办法,只好先拖延时间。
谢知予嘴角微勾,空着的手在桌面上敲了两下,转头看向姜屿,握起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抚揉。
“师姐,我想吃糖炒栗子。”
“现在吗?”茶楼正对街市,姜屿闻到从窗缝里溜进来的甜香气,稍微有些犹豫。
但沉吟过后,她还是站起身来,抽出手拍拍他的肩:“我去给你买,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听见她的脚步声远去,谢知予扯下发带,整理好放在桌上。
他面向宋无絮,眉梢挑起,轻轻叹了口气。
“说吧,你想和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