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月接着将自己的经历从头到尾如实告知几人。
他掉下山崖后本该气绝,但意外遇上过去镜,留住一缕残魂困于镜中。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阿沅出现,魔息触发了过去镜,他才得以清醒。
......
裴松月的话好似一枚细针,将所有线索串联在一起,一切有如云开雾散。
难怪昨日在茶楼前会听到人说起他掉下悬崖下落不明,难怪他记不清自己的年龄,容貌像是停在了年轻时。
又难怪方才江晚菱听出他的声音,却只是把他当成裴松月的徒弟。
因为她从未想过,在她面前的会是活着的裴松月。
可若裴松月已经死了,靠着过去镜才能续命,如今他又将寄身的过去镜交于他们......
马车内陷入了沉默。
裴松月为人温厚,待人真心友善,与他相处的这些时日虽短暂,却无疑是轻松愉快的。
裴松月好似看出几人心中有纠结与不舍,温柔笑着宽慰道。
“过去镜继续留在我身上并无用处,裴某此生已无憾事,不必为我忧虑。”
现在的裴松月本就只是一缕残魂,离了过去镜,他的身体正一点点变得透明,即将消散。
他知晓自己期限已至,坐得笔直端正,郑重向几人行了一礼。
“裴某有幸得此机缘苟延,如今已到了要离去的时候。望各位珍重,有缘再相会。”
若是当年能再勇敢一些,他便不会遭遇意外,甚至与江晚菱的结局都会有所不同。
纵使万般心疼懊悔,可事到如今,他也改变不了什么,能为江晚菱做的只有这些。
裴松月慢慢闭上眼,转瞬之间,逐渐透明的残魂化为无数细小光点,飘散于四人眼前。
找到第二块过去镜碎片,这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一路上马车内气氛始终都是沉闷的。
回到客栈,池疏和宁秋都没了心思闲谈,各自回房休息。
过去镜碎片由姜屿保管,她站在自己房前,看了一眼阿沅的房间,心里有了计较。
虽然碎片不一定能照出她想看到的那段过去,但试一试总没有坏处。
不过白天人多眼杂,万一被人撞见,她要解释起来很麻烦。
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等到夜里,其他人都睡下后再去。
“师姐,你是在等宋无絮?”
身后传来谢知予的声音,姜屿莫名生出了一点心虚。
怕他看出端倪,姜屿手忙脚乱地收好碎片,之后才转过身。
“...你刚才说了什么?”
姜屿并非在对他装傻,只是方才她一心想着阿沅的事,分不出心思,是真的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但她这副明显慌乱的模样落在谢知予眼中,自然就被误解成了其他意思。
宋无絮会用那种肮脏又恶心的爱去染污她、扭曲她。
他明明劝告过她很多次要远离,可她总不听他的。
但是没关系,现在有他来帮助她了,谁让他们是朋友呢。
虽说直接清除掉宋无絮是更为一劳永逸的做法,但他更希望姜屿能够亲自勘破这个道理。
这样她以后便不会再靠近这种“爱”,不会被别人欺骗,不会被折磨,也永远都不会再变苦。
她一定会感激自己的。
谢知予在心里想着,忽然弯起唇角,感慨般的长叹了一声。
姜屿不知他心中的思虑,被这一声叹息整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好好的,他是在叹什么气?
只是还未待她多想,阿沅的房门被人从里推开了,发出的吱呀响声又将她的注意引了过去。
......差点忘了,他们四个人的队伍里还多了一个宋无絮。
先不说宋无絮的为人人品如何,他的后勤工作做得确实很到位。
其中虽不乏有刻意表现想讨好姜屿的嫌疑,但他至少是真的在尽心尽力地照顾阿沅。
抱着阿沅换洗的脏衣服出来,宋无絮一眼便见到姜屿,隔着老远喊了她一声。
出于礼貌,姜屿略微点头作为回应,忽觉后脖颈一凉,紧接着,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泛着轻微的刺痛感。
她心道奇怪,想伸手去摸一摸,却发觉自己怎么也动不了了。
不仅如此,就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你们回来的比我想得要快些,出去一趟累不累?”
宋无絮两三步走到姜屿面前,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拿捏着恰到好处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