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一声,烟雾中忽现一面圆镜掉落地面,反着月光。
自镜面中心又突然出现一道裂痕向外延伸,咔嚓几声,镜面四分五裂,碎成了无数小块。
谢知予明明是为了这面镜子而来,此刻却并不急着去捡,而是从容坐在屋顶上,观察着底下发生的一切。
直到看见宁秋从一堆镜子碎片中找出一块掌心大小的碎片,他才悠悠开口。
“师姐可曾听过过去镜?”
姜屿觉得“过去镜”三字有些耳熟,仔细回忆了一遍,才记起曾在原文中见过。
过去镜为上古神器,能打通过去与现在的通道,与过去之人沟通借力。
打个比方,倘若阅读古籍仙法时遇到晦涩难懂之处,便可用此镜一照,即可在镜中见到最初留下仙法之人,与他直接探讨。
若是用来照人,见到的便是与被照之人有关的过去经历。
此镜虽无大用处,可若用在魔渊,照其禁制,说不准能见到陨落的初代魔尊,知晓当年封印之法,向他借力再次封住魔渊。
只是过去镜早已不知去向,仙盟曾派出弟子四处找寻,无奈俱都无功而返。
姜屿忽然想起自己在镜中见到了谢知予的过去,心中遽然一惊。
该不会……
她呆呆望着宁秋手中的碎片,一时还有些恍惚不可置信。
原文中自始至终都下落不明的过去镜居然就这样被他们找到了。
宁秋与池疏虽不认识过去镜,却也从镜面闪烁的光芒中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小心翼翼将其收好。
谢知予坐在屋顶上,屈起一条腿,将手随意搭在膝盖上,如戏台之下的观众看戏子一般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
夜风将他身后的发丝吹得微微扬起,他侧对着月光,半张脸匿在阴影中,心情愉悦地弯起了嘴角。
柳如霜怨魄消失后,尸体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具白骨。
夏氏平静地接受了齐子言的死讯,未曾在外人面前掉过眼泪,只是夜深人静时,她会抱着齐子言的画作在院中,安静垂泪,独坐到天明。
这个结局唯独对夏氏来说是不公平的,她怨,却也不曾怪过谁。
她替柳如霜寻了处风水宝地安葬,又为齐子言操办了一场丧事,用齐子言留下的钱财和画作开了间画坊,开启了新的生活。
渝州邪祟一事解决后,几人也即刻启程,赶回天衍宗。
在知晓镜子来历后,宁秋当即决定将其上交,却又觉得不能抢功,便拉着其余三人一同面见谢无咎。
头一回见这位天衍宗掌门,姜屿紧张的同时又难免有些好奇。
论资历和修为,谢无咎都不是最适合掌门的人选,却因其性格温和,处事细心周到,为人公正讲义气,人缘口碑极佳,在宁随风逝世后顺理成章地被推举为了新任掌门。
门派之内,倘若随意问一名弟子最尊敬崇拜的人是谁,答案必定会是谢无咎。
几人来到掌门所住的主峰,弟子通传后等了约莫半刻钟,谢无咎才匆匆赶来。
他一进屋便挥退其他弟子,也不先问几人有何要事,直奔宁秋,抬手屈指敲了敲她的脑门。
“和你说多少次了,不要总是往危险的地方跑,你怎么总不听话!若是出了什么事,叫我怎么和你爹爹交代!”
虽是斥责,语气里却并无责备的意思,甚至能听出一丝略带宠溺的无奈。
宁秋知晓他是关心自己,并未躲开,待他敲完后才开口讨饶。
“谢伯伯先别生气嘛,有池疏保护我,不会出事的。”
她边说边找出用绸缎包起来的镜子,神神秘秘地交到谢无咎手中。
“谢伯伯,你看看这是什么。”
谢无咎接过打开细看一眼,似是不可置信,又将碎片捧在手里反复确认了好几遍,讶异道:
“竟然是过去镜,你们是在何处寻得的?”
宁秋将镜子来历如实说出。
找到过去镜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谢无咎目光一一扫过几人,毫不掩饰眸中的赞许之意,只是片刻后,望着手里的碎片,又忍不住叹了一声。
“可惜如今过去镜只剩下这么一块碎片,怕是难以发挥作用,若能将其余碎片全部寻得……”
谢知予看着他这副惋惜的神色,微微挑了下眉,状似不经意地在旁提了一句。
“这块碎片是在扬州寻到的,其余碎片说不定也在附近。”
他停顿一会,又提议道:“不如派人去扬州仔细搜寻一番?”
谢无咎面色一滞,而后像是被人点醒一般,看着手里的碎镜点了点头。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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