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屿瞬间打起精神,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抬轿的阴童子只剩下三个,晃晃悠悠地抬着喜轿走到了那间宅院门口。
落轿后,轿帘无风自动,阴童子上前将新娘从轿中扶出。
她全程只有脚尖着地,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更像是飘。
出了喜轿之后,她便推开了搀扶的阴童子,径自飘到宅院大门前,似乎是想进去,却被贴在门上的黄符给弹出了一米远。
她又反复试了好几次,无一例外都被黄符阻拦了去路。最后只能不甘地停在门外,眼中愤恨难耐,流下了两行血泪。
姜屿在屋顶看着,心中只觉得奇怪。
渝州有这么多户人家,她为何偏偏执着于这一家?
姜屿盯着这女鬼的动作,余光忽地瞥见喜轿后方不远处藏着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是与她跑散的宁秋和池疏。
二人也注意到了屋顶上的姜屿,三人目光交汇间,那女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骤然起身朝喜轿后飘去。
池疏反应及时,当即拔剑挡在宁秋身前,女鬼速度极快,抬手间挥出几道风刃。
地面随之扬起一阵烟雾,以排山倒海之势扑向二人,正在这时,却有一条锁链速度更快,自女鬼身后而来,穿透了她的心脏。
女鬼登时止住了动作,僵在原地,面容狰狞扭曲片刻,挣开锁链,闪身回到喜轿,和阴童子一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姜屿跟在谢知予身后跳下屋顶,一路小跑到他们身前。
“你们没事吧?”
池疏收回剑,先回答了姜屿:“没事。”
又朝谢知予微微颔首:“多谢。”
女鬼被谢知予打伤,今夜暂时不会再出现,继续留在这里也找不到什么线索。
“这户人家大概和那女鬼之间有什么关系。”姜屿回头看了一眼那间贴着黄符的宅院,“不过现在夜已深了,我们明日再来继续调查吧。”
翌日晨时。
四人约定好在客栈门口碰面。
姜屿悄悄拽了一下谢知予的袖子,示意他低头,小声附在他耳边。
“你想和他们一起吗?”她说,“如果你想清净一点的话,我去和他们说一声,我们可以分开调查。”
“为什么要分开?”谢知予略微扬了下眉,拒绝了她的提议,含笑出声,“人多一些才更有趣。”
说完,他转身迈步,走在队伍最前,一马当先,看起来丝毫不介意队伍里有多两个人。
姜屿看着他的背影,不禁疑惑地挠了挠头发。
她还没忘记谢知予更喜欢独来独往的设定,那为了拉他组队掉的25%友好度还历历在目。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姜屿实在摸不透他的心思,索性不再多想,抬步追了上去。
无论谢知予到底是不是更喜欢一个人,反正多了两位队友对她来说又不算坏事。
四人按照记忆找到了昨晚那间宅院,池疏上前礼貌地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来开门的是一位年轻男子,乍一见到四位陌生人站在自家门前,他神色顿时变得警惕,不动声色地将打开的大门又合拢了些。
“请问几位来找谁?”
池疏做事向来周到,此次下山特意带了天衍宗的身份木牌。
他将木牌递到男子面前:“我们是天衍宗的弟子,听闻渝州最近有邪祟作乱,特来调查此事。”
男子将信将疑地接过木牌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了他们的身份之后,态度肉眼可见地变得友好了许多。
“原来是天衍宗的人,怪我眼拙,还请几位道长见谅。”他将大门打开,侧身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家中简陋,道长若是不嫌弃的话,便请进来说话吧。”
男子领着四人进屋,吩咐妻子准备茶水,又亲自烫洗好杯子,为四人斟茶。
来之前姜屿特意花钱找人打听过这户人家的情况。
男子名为齐子言,渝州本地人,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师。这些年靠卖画也攒了不少钱,买了宅子,还娶了妻子夏氏,夫妻恩爱和睦。
他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家中却也称得上是富足,屋内摆设应有尽有,整齐有序,一尘不染,看得出平时应该是经常打扫。
除此之外,墙上还挂了很多幅画,其中一幅合欢花最为显眼,单独用了绫锦装裱起来。
姜屿接过茶杯,向他道了声谢,视线不自觉落在了那幅合欢花上。
见她感兴趣,齐子言便干脆将这画取了下来,平放在桌上。
“这是我前几日随手画的一幅画,我妻子很喜欢,便将它单独裱了起来挂在家中。不过是拙作一幅,见笑了。”
姜屿听着他的话,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很喜欢合欢吗?寻常人作画,大多是画牡丹之类的,画合欢的倒是少见。”
齐子言面色微微一滞,指尖不经意在画上摩挲了两下,随后摇了摇头。
“不过是即兴之作,谈不上喜欢或是不喜欢。”
他将这画推到一旁,话锋忽地一转,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