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是庄家老粗汉,
不是白脸假斯文。”
“看来我们这些人在老百姓眼中都是卖弄文辞的‘假斯文’啊!可能正是因为老百姓都不识字,没有切身体会到文化带来的好处,才会对读书人有这种偏见吧?”贺础安评论道。
“没错,还有许多劝人向上的民谣,我来念几首:
山歌不唱忘记多,
大陆不走草成棵;
快刀不磨黄锈起,
胸膛不挺背要驼。
还有这首:
马瘦毛长要打鬃,
人不得时要用功;
铜盆烂了斤两在,
那(哪)个男儿世世穷。
当然啦,也有劝人及时行乐的,比如下面这一首:
不要焦来不要焦,
得过一朝且一朝;
天上乌云也会散,
河水潮天也会消。
还有一首:
月光明亮也会阴,
下雨天气也会晴;
三岁小郎也会老,
玩耍一春是以春。”
“末尾这两首是真的好,大有一种‘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的意味,简直说出了我的心声!不光是这首好,我听着首首都觉得好!”胡承荫忍不住拍起手来。
“怎么可能首首都好呢?毕竟这些民歌都是在老百姓中间流传,有许多淫词浪曲也难免流于低俗,也有许多民歌反映了‘重男轻女’的陈旧观念,但是老百姓在大是大非面前却是十分坚定的,比方说有许多劝诫人们不要吸食大烟的:
洋烟开像口勺,
劝哥不要把烟学;
吃了洋烟得坏病,
死在床上难伸脚。
还有表达老百姓抗日的坚定信念的,我给你们念一首:
月亮出来月亮黄,
日本鬼子好猖狂;
与其望着来等死,
不如送郎上战场。
再来一首:
日本倭奴你莫作,
来打中国不要活;
有朝一日你懊悔,
自搬石头自打脚。
还有一首:
蚂蚁上树节节高,
有心抗日不怕刀;
有朝一日刀上过,
人头落地两开交。
你们听,这词句虽然没有华丽的辞藻,可是多么大义凛然,丝毫不见惧意。”
似乎是为了迎合这句话一样,远方传来一声昂扬的鸡鸣,大家都笑了。
“你听,大公鸡都被这抗日的激情感染了!mr.liu,你这些民歌真的是太好了,能不能给我们传阅一下?”陈确铮拍了拍刘兆吉的肩膀。
“只是出版怎么够,闻先生看过这些民歌之后,认为刘兆吉同学的努力很有意义,愿意帮助出版这本书,取名就叫西南采风录gt,闻(一多)先生已经说好要给这本书写序言了。”牟光坦自豪地看着刘兆吉。
“那是自然,一定要快些出版,等到出版了我一定要买一本留作纪念,我觉得这些民歌对我们的后人来说,是一比宝贵的财富。”“对呀,我也一定买,我们每个人都要买,你这才念了几首啊,你采集了可有快两千首呢,等到了昆明,恐怕得有两千首了!我一定要把每一首都好好拜读一下!”胡承荫不迭点头。
“古有‘诗三百’,今有‘诗两千’,刘兆吉同学采集的这些民歌可以说是现代版的‘诗三百’了!”贺础安言简意赅地给了一个超级高的评价。
“贺础安同学,你把这些诗跟《诗经》作比,实在是太过誉了,我承受不起呀!”
“刘兆吉同学,我夸的是这些民歌的作者,又不是夸你,你有什么承受不起的?”
此话一出,同学们哈哈大笑,刘兆吉红着脸挠了挠头。
言谈之间,天光已然打量了,靠着刘兆吉的诗歌,大家度过了旅途中最最难熬的一夜。
(本章完)